几个呼吸间,燃烧着烈火的木桶就砸到了泾州城墙上。

木桶敲打在墙壁上、地板上,瞬间燃起浓浓烈焰。

“切,用火攻?”守城偏将嘴角一撇,不以为意。

这种火攻的路数早在他意料之中,他也早有准备。

“上水!上压板!”他迅速下达指令。

守城兵士们应声而动,不出一会儿,所有人或手提水桶,或扛着巨大的木压板冲了回来。

“快快快!扑水!”

“这里压一下!把风压出去,火自然就灭了!”

“来了来了!”

兵士们对着火焰行动了半天,却猛然傻眼。

“嗯???”

“怎么回事?这火怎么用水波不灭啊!”

“是啊!还能在水上燃?!”

泼水的兵士大眼瞪小眼,全都懵逼。

几桶水下去,这烈焰不仅不灭,还顺着水流燃到其他地方。

一时间,火势反而更大了!

“!”

一旁手持木压板的兵士,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发现一个压板下去,火没灭了,反而还把压板点着了!

火靠着木压板,烧得更旺三分。

“怎么回事?这个火有问题啊!”

“怎么灭都灭不了!不会是神火吧?”

有的兵士联想到李恪刚才的神威,不禁害怕起来。

“是啊,是啊!神火攻城,我们怎么守?!”

“啊!快看!天上又有神火桶打来了!”

第二轮火攻接踵而至,将本就扑不灭的火势,引导得更为剧烈。

一些倒霉蛋不小心被烧火油沾到、引燃,瞬间烧成火人,任凭同伴如何扑打也无济于事,在凄厉的惨叫声中,活生生地烧成焦炭。

此情此景,将本来士气正旺的兵士,瞬间吓破了胆。

“跑啊!神火不可敌!”

“快快快!别被沾上了,沾上必死无疑!”

“滚开!别挤我!!”

“啊!我沾上神火了!”

无数天节兵士气全无,蜂拥而逃,将城墙梯挤得水泄不通。

不少人都在推搡中掉下城墙,摔得血肉模糊。

还有些沾上了‘神火’的士兵,自知必死却怨恨、不甘心,转而冲向人群想要拉着大家一起送命,引来其他人的刀兵相向。

可一旦用了刀兵互杀,场面瞬间就更无法控制。

什么谁被挤了,被推了,不再废话,直接拔刀就砍,被砍者也拔刀反击。

整个城墙上的兵士,就这样你砍我,我砍你,杀成一片。

眼见敌人还没打来,士兵们就先自相残杀起来,守城偏将急的目眦欲裂。

他率领亲兵冲到一处拥挤处,厉声震喝:“住手!快住手啊!你们这帮田舍汉在干什么?!”

不料士兵们根本不听他的话,有些人竟悄悄溜到他身后,忽的拔刀朝他脑袋砍去。

幸好他身边亲兵反应得快,帮他挡了一刀,不然他就已身首分家。

“你们敢造反!”受袭的偏将,眼睛瞪得溜圆,一脸不敢置信。

这帮守城兵士虽说不是最为精锐的一批,却也是精心挑选、训练有素。

没想到竟被这火攻吓得要袭击自己的长官?

不等他再愣神几瞬,又是一轮燃烧桶从天而降。

“跑啊!不然死定了!”

“快跑!滚开啊!别妨碍我逃命!”

人群眼看着神火就要砸来,更为躁动慌乱。

被这些情绪感染,偏将也身体一颤,心中蓦地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念头。

要不...我也逃吧?

对!我也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命要紧。

他下定决心,刚要招呼亲兵杀出一条血路。

这时,一个浓烟滚滚的木桶,携着阵阵破空之音,不偏不倚地砸在他头上。

“呱嗒。”

木桶瞬间四分五裂,黑色的浓油四溅在周围所有人身上。

随后,一股股火蛇催命般地爬上众人身上。

“啊!!!”

烈焰之中,此地倏然沦为人间炼狱...

燕王府。

刚回来不久的罗艺,面色轻松地坐下,却又听到屋外一阵吵闹。

“怎么回事?”他眉头一锁,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他的脊背。

屁股还没坐热的他迅速起身,想要出门查看。

“燕王!燕王!不好了!”

刚走到门口,一个慌慌张张地亲兵就大叫着闯了进来,与他撞了个满怀。

这一下撞得罗艺眼冒金星,一个屁股墩,坐倒在地。

还不等他生怒,亲兵身体筛糠似的颤抖着急切道:“大王!城外汉王用神火攻城!城墙已经失守了!”

“什么?!”罗艺心中似翻江倒海,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才多久?怎么就守不住了!”

他急不可耐地抓着亲兵发问:“城墙失守,那李恪攻进来了?攻到了哪里了?!”

“没...没攻进来。”亲兵被他大力抓的生疼,咬牙嘶声道。

“没攻进来?”罗艺一愣,想起亲兵刚刚说的什么‘神火’攻城。

“神火是什么?你快本王说清楚!”他强行整理好情绪,追问道。

“就是一种火!不仅什么都能烧着!而且还扑不灭!”

亲兵似回想起什么恐怖的场景,脸色苍白地回答。

“用了水和压板都不行,现在那神火已经点燃了整个城墙!人无立锥之地!”

罗艺听完,脸色瞬间难看无比,“难道天要亡我?”

他两手后背,在屋里踱来踱去,脑中疯狂思考。

半晌,他步伐停顿,转头问道:“你确定那李恪只用了神火,没有用兵进攻?”

“没有!”亲兵赶忙回答。

罗艺听了沉吟须臾,忽地大笑出声:“哈哈哈!”

亲兵不明所以地挠挠头,心道,城都要破了,燕王大笑什么?

难道燕王怒火攻心,气疯了?

想着,他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像是生怕燕王发起疯来,顺手将他砍咯。

这小动作落在罗艺眼里,惹得他冷哼:“怎么?你以为本王疯了?”

“没,没有!”亲兵怎敢承认,他一缩头,赔笑道。

“罢了。”罗艺大手一挥,懒得找他麻烦,反而戏谑笑问:“你以为本王为何发笑?”

不等兵士回答,他继续道:“哼,那李恪只是使了一番障眼计谋,恐吓我等罢了。”

“就算有扑不灭的神火又如何?”

“只要他不攻进来!我泾州城墙岩铁所铸岂怕他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