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长安。
朝堂上,李二陛下一脸阴沉地看着下方的群臣争吵。
不仅是为了豳州告急,还得加上他刚才收到的一封,来自罗艺的“国书”。
“大胆罗艺,宵小叛徒而已,竟敢发出‘国书’!”房玄龄怒不可遏地骂着。
“可上面说,只要签订和约,他们立刻从豳州撤军...”有臣子犹豫道。
“哪又如何?!这可是国体社稷!”有人反驳起来。
龙椅上,李二突然沉声发问:“药师,出征还需多久?”
“禀陛下,还需一日便可!”李靖出列拱手道。
“还需一日...”李二眉头紧锁,一日之后说不定豳州就被攻破了!
“陛下!也可由俺率领两万先军,先去拖延着!”程咬金拍拍胸脯提议道。
“你去...”李二犹豫了。
人数太少,万一这支先军被天节、突厥军吃掉怎么办?
“陛下!”长孙无忌迈步出列,他冲着李二拱手,语出惊人,“以臣之见,可以先与那罗艺和谈!”
“放屁!”房玄龄眉头一撇,怒而反驳道,“他罗艺充其量只是个反王,怎么可与我大唐平起平坐,签订国书?!”
“那又如何?”长孙无忌不屑一笑,“不签国书和谈,如何解豳州之围?”
“豳州围城不解,一旦陷落,整个长安就门户大开!”
“到那时,敌军兵锋危及陛下又怎么办?”
他顿了顿,冷笑着反问:“难道要让李二陛下出长安,南狩不成?”
“你!...”房玄龄顿时噎住,事关李二陛下人身安全,他反驳不得。
“再说了,此乃事急之举!我大唐就算签订了条约,也不一定要遵守啊!”
长孙无忌捋捋胡子得意地继续,“只要此番稳住罗艺与突厥,让他们从豳州退兵。”
“长安危局自解,陛下也不用南狩。”
“何况那罗艺仅仅占据几州之地,成不了大事!待我大军准备完毕,便将他们如土鸡瓦狗般扫灭。”
“到那时,我等失地自然一一收服,岂不妙哉?!”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计谋很妙,他说完还挑衅地看了眼房玄龄。
“我大唐天朝上国,如此做法置我国信誉何在?”魏征忽的出言反驳。
“兵不厌诈而已,难道魏大夫没听过吗?”长孙无忌摇头反问。
“那赵国公又想没想过,万一此乃那些叛徒的奸计呢?”
杜如晦开口了,他注视着长孙无忌,又问道,“赵国公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一定会退兵呢?”
“万一签了国书,他们又不曾解除包围,那我大唐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引来万国耻笑?”
“哼,那你还有什么好办法不成?”长孙无忌冷哼一声,狡辩起来。
杜如晦一时语塞,他确实没什么好办法。
不知怎的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若是汉王在此就好了,一定能好好将这阴人收拾一番。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
龙椅上,李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容朕想想!”
众臣旋即沉默下来,以给李二陛下思考的时间。
李二紧紧皱眉,思绪万千。
若是同意,豳州之围有机会自解,可也只是有机会,而且有失国格,损失不小。
而不同意,那豳州必破无疑,到时候长安安危就是一个大问题,若自己出逃,势必会弄得天下不稳,伤及国本...
“哎...”他思来想去只觉两种选择都要损失不小,心中不禁自嘲起来。
李世民啊李世民,想当年你是如何的杀伐果断!
如今登上皇位,怎么反而如此的优柔寡断了?
哎,一国之君真的不好当啊!
见李二如此犹豫,长孙无忌揣摩着圣意,张口再劝道:“陛下!两害当取其轻啊!”
“取其轻...”李二沉吟半晌,似乎有了决定。
片刻后,他站起身来,疲惫地摆手道:“那就依...”
“报!豳州军情!八百里加急!”
殿外,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陛下!急报!”
传令兵健步如飞地跑进大殿,同时挥舞着手中的密信高喊。
“豳州军情?”李二脸色一变。
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军情?难道是豳州失守了?!
“快!快拿给朕看看!”他心急如焚。
下方众臣亦是脸色骇然,七嘴八舌。
“怎么办!若真是豳州被攻下了?”
“哎!等会该劝陛下南狩了...”
“我等身家也得跟着转移才好...”
龙椅上,李二焦急地扯过内侍递来的密信,翻开起来。
随着他一页一页地翻看,整个朝堂也陷入冗长的沉默。
众官员们不敢触李二霉头,都在等待李二自行宣布那个噩耗...
“哈哈哈!”
“哈哈哈!”
没料到,噩耗未曾到来,他们反倒先听见李二陛下那畅快的大笑。
怎么回事?难道李二陛下被气傻了不成?
众臣面面相觑。
“哈哈哈!好了!朕决定了!”
李二笑了好久才停下,他俯视一圈,观察着众臣各自表情。
好半天,他语气深沉地说道:“叛徒罗艺,受我大唐皇恩厚矣!”
“不料其天生反骨,蛇蝎歹毒,反复无常!”
“朕决定与这等叛逆死战到底!”
说罢,他挥手让内侍拿来一柄修长横刀。
“若谁再敢说出什么,与叛贼苟合之言!”
李二眼神一横,拔出长刀一刀将面前小桌劈成了两半!
“如同此桌!”
众臣一阵错愕!
陛下刚刚还在愁眉苦脸地犹豫,怎么现在决定的如此之快?
一定是那密信!那密信中究竟是什么?!
众人中,只有与李恪亲近的武将们心中有了许些猜测。
“嘿嘿!一定是汉王又干了什么大事!”程咬金喜笑颜开道。
“什么大事?难道是汉王击破豳州围城?”一些文臣凑过来发问。
“这...”程咬金顿时犹豫起来,汉王强是强,但也只有一千骑兵啊。
围城可是有十多万敌军的,可能是汉王设下什么陷阱,诛杀了敌军主将吧...
他已经在往大里猜了。
“哈哈哈!你们不用猜了!”李二抚掌大笑,对着一个内侍吩咐道,“你,念给他们听!”
内侍赶紧跑过来拿着密信,朗声诵读起来:
“臣李绩于深夜奏禀...日前豳州大围,困顿不已...臣等奋力决战,依旧无可抵挡...”
“然臣等绝望之际,汉王神兵天降!”
“大破贼军,十数万!解豳州之围!”
“什么!!!”
所有人听到此处,全都如遭雷击,僵硬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