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
李渊终究还是出来了。
他乔装打扮，走在热闹的朱雀大街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您觉得大哥会放过我吗？’
李二的话语，始终回响在他耳边。
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怎样回答，又或者有没有回答的必要。
“太上皇。”
这声让李渊回过神来，他看见一个扮作寻常百姓的千牛卫凑了上来。
他心中诧异，此次出宫，护卫、监视的千牛卫自然少不了。
可若无危险，这些千牛卫应该跟自己保持一段距离才对，怎么这人凑上来了？
不过很快，这个千牛卫递来的一串玉珠，就解开了他的疑问。
李渊将这玉珠捧在掌中，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年，天下大势已定的时候，自己送给心腹重臣的信物。
他记得很清楚，这一串红绳结的应该是送给裴寂的，怎会在这千牛卫手里？
难道...？李渊瞳孔猛地一缩，似想到了什么。
“太上皇。”那千牛卫环视一周，悄咪咪地开口，“臣乃郑氏之人，这信物乃是裴寂裴相公，托我转交给太上皇的。”
“他还说，太上皇见到此物定会明白，而裴相公他们，也在热切地等候着太上皇...”
这话说得很明显，李渊面沉如水，陷入思考。
这定是旧臣们想要支持自己复辟的行动。
可当这么久以来，日思夜想的机会摆在眼前时，他反倒犹豫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李二刚才的那番话，还有他最近也听闻了不少事情，知道大唐在李二的治理下国力蒸蒸日上。
尤其是自己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孙儿李恪，更是灭了吐蕃，削弱世家，闯下了赫赫威名，远超当年的自己。
如此大唐，自己真的还有复辟的必要吗？
他不禁深深怀疑起来。
“太上皇？”千牛卫好像料定李渊会同意，竟开始催促起来，“快跟臣走吧，不然一会儿街上人少了，就不好脱身...”
真的要去吗？李渊沉吟了许久，不知怎的他下意识，抬头环视了四周一圈。
只见周围百姓，虽有些忙忙碌碌，可人人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全无自己刚刚入主长安时，那些凄惨凄凉、愁云密布的模样。
算了吧，这还复辟个什么？就算真行动了，想来也是不得人心，注定失败的。
“还是算...”李渊刚准备拒绝，又转念一想。
那帮旧臣也是好心，若见不到自己，不知道会在下面怎么搞事。
再加上自己也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了，此次正好可以亲自去劝劝他们，让他们打消这个想法。
“那好吧，朕就去一趟。”想完，他开口道。
“诺！”这千牛卫脸上一喜，拱手报了一句歉，“那就请恕臣失礼。”
说完，他伸手一扯，一下扯着李渊混入人群...
不远处，另一个扮作百姓的千牛卫，转头看了看附近有无形迹可疑者之后，又想将目光放回到李渊身上。
“咦？”他瞪大眼睛找了又找，怎么也找不到李渊的身影。
这个千牛卫顿时大惊失色。
这可是太上皇，李二陛下的老爹！
要是把李二陛下的老爹给弄丢了，自己怕不是要被诛九族？！
他面色惊骇，赶忙奔上前去，找了又找。
“人呢？真的不见了？！”又有几个千牛卫也发现了异常，跑了过来。
“你看见没？”
“没看见啊！一下就人就没了！”
“刚才不是有个兄弟在跟那位说话吗？”
“就是啊，他俩咋都没了？”
“完了！完了！快去安排人全城搜查！快报告陛下！”
这群千牛卫迅速行动起来...
就在千牛卫们手忙脚乱的同时。
他们要找的正主，李渊，正跟着郑家这个千牛卫左转右转，走街窜巷。
很快，他们到了一处无人街巷。
郑家千牛卫先是四处巡视了一番，才向着李渊禀报道：“太上皇，人已经甩掉了。”
他又从怀里变戏法一般掏出一套衣物道：“谨慎起见，还请太上皇更衣，然后我们再行前去。”
“还更衣，行吧。”李渊无奈地咂咂嘴，这帮臣子整的倒是挺专业。
就在他接过衣物，刚准备换衣之时，一道清朗、威严的声音猛然在他耳边响起。
“太上皇不用这么麻烦了。”
“是谁？！”郑氏千牛卫身体一颤，猛地转身，就瞧见一个矫健的身影缓步走来，堵住出路。
“汉王？！”他眸子紧缩，说话都带了颤音。
这道身影一直是他们世家子弟的梦魇，他可太熟悉了。
“哦？你认识本王，那你还不赶紧自裁？”李恪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
“汉王？你是朕的皇孙？”李渊眨眨眼睛，好奇地盯着李恪。
见李恪身姿挺拔，气质非凡，他心中赞叹不已，真是长大十八变。
以前见这皇孙儿还是一副纨绔模样，今日再看，竟已经长成了威武不凡的男子汉了。
“皇爷爷。”李恪对着李渊拱手一礼，正色道，“孙儿觉得，您还是不要跟此人前去为好。”
几日前，武士彟突然匆匆跑到他家里来，还告诉他说什么裴寂和世家联合起来，有大阴谋。
他思索一阵，就派人留意那些人的动作，以作不时之需。
没料到，这次竟然逮到一条大鱼。
“李恪！你也只有一人！别以为你就赢定了！”
李渊还未说话，一旁的郑氏子弟猛地抽刀袭来。
李恪微微蹙眉，心念道，这人找死不成？
他手指轻轻弹出，一股指风瞬间席卷而去。
郑氏千牛卫被这股指风吹得刀身一斜，但他神色不仅不惊，却更是一喜。
“你上当了！”
他右手一伸，“啪嗒！”一个绑在右手上的小巧手弩应声而射。
弩箭速度极快，瞬间射到李恪面庞。
“孙儿，小心！”一旁，李渊看得面目惊骇，心中更是懊悔非常。
他就是想去劝劝旧臣，怎料到会害了自己孙儿？！
“呵，这就是你的依仗吗？”
李恪冷笑一声，不偏不躲，两指骤然出动，带着残影将这枚弩箭紧紧夹住。
“咔嚓。”
他两指一挥，弩箭瞬间折成两半。
“这不可能！人的手指怎么会快的过弩箭？！”郑氏千牛卫骇然失色。
不过他是注定得不到回答了。
李恪轻轻一拳击出，拳头猛地捶打到血肉，一股巨力瞬间贯穿了他。
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一旁的墙壁上，血沫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