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叶天朔的讲述,宋言也逐渐知道了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砖厂经过几个月的稳固发展,如今的生产已经步入正轨,并且随着一批又一批烧砖员工的培训,生产的规模还在不断扩大,渐渐地,发电站的需求已经远远不够了,随着供需漏洞的不断扩大,村里的一些人也有了其他的声音。

只不过,宋言在村子里的余威太甚,因此没有人敢直接找上叶天朔,所以,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相互之间一合计,便一起找到了田大爷,将村民们的想法告诉给了他,田大爷思考之后觉得这是造福全村的事情,叶天朔应该不会拒绝,便来到了叶家,和叶天朔提起了此事。

而叶天朔这边不需众人说,心里早就有了这个主意,早在宋言离开前就曾单独交代过他,留在柳叶村不是长远之计,一定要往外发展,而这段时间砖厂面临的问题他也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因此,在田大爷的劝说下,他终于是下定了主意。

只不过,他虽然没有经商的经验,但小农出身的他并不缺少谨慎,因此在做出决定之前,他还是想先去瑞城探探路,在摸清底细之后,再和村里人说也不迟。

就这样,他除了陈倩之外没有和其他人说,独自一人就去了瑞城。

可出乎他意料的,瑞城的那些人对他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而且也不排斥,那个发电站的站长更是十分热情的给他介绍了另外两个同为制砖厂的厂主,说是大家共同交流,一起把生意做大。

面对这样的好事,哪怕叶天朔再谨慎,可毕竟是突然富贵,他的心一下子就浮了,先前的种种顾虑也被他抛之脑后,当即就下定决心要和这些城里的人一伍,跟着他们做大生意!

而接下来的发展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哪两个厂主开始带着他出席一些酒席,他也得以见到了一些瑞城的权贵,慢慢的,一些人也主动找上了他,谈及合作的事情。

本就抱着这样心思的叶天朔自然是来者不拒,很快就和一家建材公司达成一致,只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并没有马上签署合同,而是说要先合作一段时间,看看砖厂能不能同时供得上两家的需求。

砖厂的生产效率如何他身为厂长自然再清楚不过,他这样说也只是因为他毕竟是个新人,并且在瑞城举目无亲,如果被人骗了,那就万劫不复了,因此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先过一段时间,等他觉得没什么问题后,再联系宋言,让他帮着拿拿主意。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心里的没问题,很快就变成了有问题,而且是天大的问题。

说到这里的时候,叶天朔的脸上满是愤怒和不甘,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回到村里后就和几个信得过的心腹通了气,砖厂的那些库存也被拉出来一批,用来试水,另外我也联系好了几辆大车,生产和运输的过程都十分顺利,可到了瑞城后,在产品质量检验这块却出了问题!”

“砖厂的那些负责烧砖的人都是我精挑细选的,而且你上次找来的那几个人还没走,有他们严格把关,砖的质量肯定不会有问题!所以,肯定是那些人想故意整我!”叶天朔气喘吁吁的说道。

宋言默默听完了他所有的话,沉吟片刻,问道:“这件事知道的人有多少?”

叶天朔想了想,“你嫂子,我,再加上我哪两个心腹,就没有别人了。”

“那库存少了的事情,别人都没发现?”

叶天朔笃定的说道:“负责看守仓库的人从小就跟在我身后,他也是我的心腹之一,有他在,别人肯定发现不了。”

宋言顿了顿,又问道:“砖的质量没有问题吧?”

说起这个,叶天朔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恶狠狠的说道:“肯定不会有问题!无论是选料,还是制砖过程,还是贮藏环境,每个环节都不会有问题,就连发电站的那些老师傅们都夸咱们柳叶村的砖好,怎么可能是质量问题!”

他看向宋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叶天朔的脸色猛地一变,沉声道:“妹夫,就算你对我失望了,但也希望你不要撒手不管这件事情,这件事因我一人而起,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了整个厂子,现在全村人都指着这个砖厂活着,我不能断了他们的活路。”

叶天朔咬了咬牙,声音有些冰冷,“更何况,我不能让那些小人在暗中猖狂下去!他们欺负我,我认!因为我没能耐,所以我只能忍气吞声!可你不一样,我知道你是有本事,干大事的人,你一定有办法整治他们,对不对?”

看着宛如慷慨赴义的壮士般的叶天朔,宋言笑着拍了他一下,“哥,你这是闹哪出,大家都是一家人,我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叶天朔一下子就松了口气,他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不是怕你失望了,就不想管这个烂摊子了嘛!”

宋言轻笑一声,说道:“是不是烂摊子还未必呢。”

叶天朔一愣,“什么意思?”

宋言的脸上满是自信,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的光亮十分夺目,“也许,这会是另一个机会也说不定。”

看着这样的宋言,叶天朔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发懵。

怎么自己这个妹夫说话越来越神神叨叨的了?

锦口,商盟。

盟长办公室。

陆为先给陈海波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如何?对于接下来可有了详细的计划了?”

陈海波接过茶水轻轻抿了一口,醇香的味道在口腔弥散,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好茶。”

他看向陆为先,回答道:“平成必将成为W省、乃至全国接下里的重中之重,我陈家已经先下一城,占据了上风,只需要防住方家的反扑即可。”

陆为先笑了笑,“不错,以守为攻,敌急我不急。”

陈海波微微低头,“都是陆老教导的好。”

听到这句话,陆为先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他看着陈海波,目光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满意,他说道:“海波,这些年来,我对你多有严苛,可有不满?”

陈海波摇了摇头,语气真诚道:“我知道陆老都是为了我好。”

陆为先却是笑着说道:“撒谎!”

陈海波一愣,刚想解释,就被他伸手打断了。

“一个年轻人,带着一家子来到W省,结果被一个糟老头子给压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可能不怨?”

陈海波张了张嘴,最后又默默闭上了嘴。

看到他这样,陆为先淡淡一笑,“这就对了嘛,人前不吐真言是我教你的,可到了这个时候,咱们两个之间也无不可言了。”

陈海波似乎想通了什么,脸上多了些笑容,“陆老说的对,是我的错,是我太拘谨了。”

陆为先摇了摇头,“小心从来就不是错啊。”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却没有喝,而是看向陈海波,缓缓问了一个问题。

“海波,你觉得是人先走,茶后凉,还是人觉得茶已凉,才不愿再待?”

听到这个问题,陈海波先是一怔,然后便猛地看向陆为先。

陆为先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可他的眼神中,却满是淡薄和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