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民，信不信由你。”
说完这句话，宋言便挂断了电话，将手机还给金德利，同时向后一靠，笑呵呵的看着在座的众人。
“你们觉得，我刚刚那么说话会不会太装了？”
一个人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宋言饶有兴致的看向他，“哦？你想说什么？”
那人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声说道：“宋总，我们现在都相信你了，你能不能给我们透个底？”
宋言十指相抵放在膝盖上，闻言，反问道：“我要给你们透什么底？”
刘丰适时的开口道：“宋总，他们已经和咱们一条心了，现在是心里没底气，想让你给他们看看你的底牌是什么。”
“这样啊。”
宋言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表情玩味的看着众人。
“这样想也没什么不对，可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冷了下去，表情淡漠道：“我凭什么要和你们说这些？而且，我什么时候说了，你们认识到错了就可以继续待在这里了？”
众人心一惊，看向宋言的眼神在充满畏惧的同时，也多了一抹不可置信。
宋总是疯了吧？
这可是整个时代峻峰所有的班底了，哪怕其中有人做得不对，法不责众，也不能牵连到其他人啊，更何况，他们也不是出于本意，大多数都是被万宁蛊惑的啊！
此话一出，就连站在宋言身后的金德利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他犹豫片刻，还是向前一步，伏在宋言的耳边小声说道：“宋总，这样实在是太狠了，时代峻峰能正常运转，都离不开他们啊。”
宋言默默听着，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衰减，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来回扫视着，似乎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在一众人中，刘丰的表现是最平静的，身为全场唯一一个从丰宁跟着他来到平成的人，他对宋言的了解远非其他人可以比拟的，他早就认识到，宋言不会是一个走寻常路的人，所以，哪怕他说出更惊世骇俗的话来，他也不会动摇，只会遵循着他的命令行事。
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刘丰，有的人坐不住了，连手都顾不得举，直接说道：“宋总，我承认我们的表现却是让你失望了，只是我们也不是出于本意啊，都是万主管妖言惑众，蛊惑我们和他一起的，我们实在是无辜的啊！”
事到如今，其他人也顾不得害怕了，都纷纷响应道：“是啊宋总，我们虽然有错，可也罪不至死啊，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看着争先恐后向自己解释的众人，宋言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他忽然回头看向金德利，“你是不是很怀疑为什么这些人会这样不顾尊严的恳求我？”
金德利连忙躬身，恭声道：“我确实不知道，麻烦金总替我解释一下。”
说完，他的表情有些苦涩，想了想，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宋总，我自认为对他们不错，这些人的待遇，放在整个平成来说都是一流的，可换来的却是他们这样的回报，不感激也就算了，今天竟然还跟着万宁一起逼宫，说实话，老金我实在是有些心凉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压过了众人，在整个会议室里回荡着。
听到金德利的话，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不同的表情，有的人是愧疚，有的人是羞愧，也有的人是不以为然，但更多的，还是心虚，以及不敢去看宋言和金德利。
他们都悻悻的闭上了嘴，不再多说什么，一时间，会议室重新恢复了安静。
“怎么不说了，嗯？”
宋言轻笑一声，问向众人。
众人没有说话。
“哦，一个个的装哑巴，是吧？”宋言嘴角上扬，眼神却变得愈发冷冽，他语气一冷，沉声道：“那就我来说！”
他看向旁边的一个人，“你起来，让金总坐你那里。”
那人没敢接话，直接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
金德利看了看宋言，然后走了过去，坐下来。
“先回答我们金总的话，为什么你们会这样对待他。”
宋言顿了顿，冷声道：“因为你们是一群白眼狼，我想养出来一群狼来，可竟然是一群白眼狼，真是可笑！”
他看着金德利，语气也多了些不满，“金德利，从当初你跟着我起，我何时向你透露出我要换掉你的意思？”
金德利有些自惭的低下头，“没有，您没有说过。”
宋言猛地一拍桌子，脸上满是怒容，“那你在怕什么，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可怕的？”
他目光一转，看向刘丰，“就因为他是我派来的，所以你就觉得害怕了？”
没给金德利说话的机会，他的语气愈发冷冽，表情却是越来越平静，“怕我也就算了，就这样一群废物，你有什么可怕的？”
金德利嗫嚅半天，小声回答道：“我觉得他们对时代峻峰都有贡献，可我却什么也帮不上忙，所以......”
宋言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他。
金德利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宋总，我知道你当初选中我，是觉得我有管理人的经验，可是，我当时管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建材公司啊，时代峻峰这么大，而且，随着发展，涉及的领域越来越五花八门，我实在是有些跟不上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看向刘丰，“与其说我怕他，倒不如我羡慕他。”
刘丰一怔，看着他。
“他运气好，一开始就能碰上您，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年轻。”金德利看向全场的人，语气有些悲哀，“在座的所有人中，除了我之外，最大的不过三十出头，在这样一群年轻人中，我又怎么会不自卑？”
宋言看着他，几个月不见，金德利消瘦了一大圈，脸上的肉也不似之前那般圆润，此时也在轻轻颤动着。
“宋总，我不如你，所以他们自然会怕你而不是怕我，我明白的。”
说完这句话，金德利擦了擦眼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大家见笑了，只不过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宋总，请见谅。”
宋言凝视着他，仿佛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迷茫，没有方向，自卑又怯懦。
许久——
“说这么多，没有任何意义，既然不会，那就去学，何必自怨自艾。”宋言语气低沉，说的话里面没有任何同情，“他们是年轻，可你比他们强的地方不是学习能力，而是你的阅历和人情世故方面。”
金德利一怔。
“我让你来，就是想让你压着点这些人的性子，好好打磨一番，可你却因为心里的那点自卑，放任他们不管，结果呢，你也看到了。”
金德利拍了拍脑袋，自责道：“宋总，是我错了。”
宋言摆了摆手，“没什么，只要能意识到错就行，大不了这次就当给你练手了，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金德利脸上满是感动，他直勾勾的看着宋言，眼中又有泪花闪烁。
宋言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众人，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深邃，宛若玄冰。
“现在到你们了。”
宋言轻笑一声，“一群人才？这就是自诩人才的一群人吗？”
他作出侧耳聆听状，“怎么没人敢应一声？”
他缓缓坐直身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最终转归平静。
“笑死人了。”宋言一字一句道：“你们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