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多人对王六事件猜测不断的时候,太子朱厚照开始行动起来。
没有经过三司会审,直接是一人操刀,以铁血手段审问了王六等五十余人,而后,重判,流刑!
流放地,王六的老家,广灵。
得知消息,当朝无数大员都傻眼了。
这……这算什么流放?分明就是将王六等人送回了老家啊!
跟着,众人又开始等待起来,足足过去许久,眼看着皇帝陛下再度默许了,也都不好说什么了。
能怎样呢?
王六等人所犯罪行,说是诛九族都不为过。
就是这等重罪,陛下那边不允许三司会审本就十分不合理,而今又重重的拿起,轻轻的放下,就更离谱了。
可陛下偏偏都默许了!
还能说什么?
谏言?死谏?
而今大明……已不是数年前的大明了啊!
更别提这事的背后,还另有牵连,直接是关乎二品大员。
“看架势,陛下这是要……动刀子了啊!”有人低声言语。
大明,开国百余年了,除了一开始的太祖皇帝时期,都相对松散,到得当下,这刀子一旦落下,怕不是要人头滚滚。
雪崩之时,人人自危啊。
而此间,养心殿。
弘治皇帝自是了解了其中的诸多经过,此刻看着宁远,面容相对深沉。
“此行向西,尽量少惹些风波。”他开口。
算是将大的基调定下。
少些风波,便是将大事化小,将影响降至最低。
“臣遵旨。”宁远躬身。
“嗯……”
弘治皇帝缓缓点头;“再者便是那王六罪责重大,抄没的家产,就送入朝廷户部库府吧。”
宁远微微侧目,却是没敢多言。
这里所说的,自不是王六的家产,是那可能犯事的山西右布政使刘忠。
或者说,陛下这边可能担心他宁远在抄没刘忠家产的时候,手下不干净,从中捡便宜,算是一种警告。
陛下,已经不是先前那般相信他了。
“臣遵旨!”
他说了嘴,便老实退下了。
一路走出紫禁城,眼看着外面阳光正好,他不禁舒了口气,回头看了看,摇头苦笑。
此一行,要出大热闹喽!
不多久,他回到宁府,收拾物品,准备出发,却是有访客突然赶至,将他打断。
山西商人,王希霸。
许久不见,王老爷子似是被忧愁困扰,不似先前那般精神矍铄。
“看来事情闹的挺大,怎地,你也遭殃了?”他问。
“嗨!”
王希霸苦笑:“还得是您,一眼便看得透。”
宁远并不意外:“也是那山西右布政使刘忠?”
“差不多吧,里面相对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王希霸正色几分:“草民此番找您,是另有其事,近来,草民这边要出一批货去南边诸多小国,可海关那边似是有些问题……”
海关?
徐经管着的海关,也出事了?
“说来看看。”
“是这样的。”
王希霸开口:“草民这边不是要出口货物吗,携带了部分银子,海关那边说草民是在转移银子……”
宁远恍然。
原来如此。
正常而言,朝廷这边对于外流的银子,是有一定的管制的,毕竟在朝廷这边,更希望的是诸多商人将货物拉出去卖掉,拿着银子回来。
如此,大明的银子才会越来越多。
而若是商人们将大批量的银子都拿去了其他诸多小国,大明的银子便越来越少,于整体的经济十分不利。
“你个老家伙脸倒是不小。”
他哼笑出来:“那王六知道我本就有麻烦在身,冒着死罪去告状,都没敢来打扰我,换做你,便直接来了?”
王希霸却是半点不在意:“草民也是实在无路可走了啊,若不然,也不会求到您这边,自己的银子,难道不应该是想带去哪里便带去哪里吗?为什么不让带着?”
这话在道理上,倒是有些道理。
只是……
宁远摇了摇头:“朝廷有自己的方略,考虑的是整体,说实话,你带着这么多现银出去,是不是在转移家产?”
王希霸当即摇头:“没有啊,宁大人您不帮忙也就算了,可不要乱说。”
“乱说了吗?”
宁远哼笑,眸光也深远了许多。
要说来,这事,相当的有趣。
商人王六数百万两家产,几乎被人霸占个干净,以不合理的方式告御状险些犯了死罪。
王希霸这边呢,整体倒是没什么问题,却已然想着将现银转送出去。
这是要做什么呢?
跑路!
和他宁远的目标大概差不多!
离开大明!
为什么呢?
那王六便是最鲜活的血淋淋的例子。
“这事我管不了,我自己尚且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
他很直接开口:“另外,我很好奇,你想跑去哪里?”
王希霸摇头:“不是跑路啊,不过是想在外面再安个家,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这道理,您应该比我更懂的。”
宁远笑了:“外面的家,便安全了吗?”
王希霸神色一定,压低声音道:“望请您指条明路。”
“没有明路。”
宁远拒绝的相当干脆。
这事是能说的吗?可以想,可以做,就是不能说。
王希霸看了看,见宁远态度明显,便也不好再纠缠,起身离开了。
宁远则是吹着口哨,慢悠悠的收拾物品。
“夫君似是很开心?有什么好事吗?”朱秀荣问。
“倒也不算开心,只是看到了有趣的事情,正在发生。”宁远随意说了嘴。
他已是看到一股大势,正在酝酿着。
一旦这股风云真正聚集起来,将席卷整个大明,而到那个时候……谁还能拦得住他宁远?
不多久,东西收拾好,他便带着些许护卫,一路出京向西而行,直奔山西。
太原府。
右布政使刘忠正愁云不展,阴鹜极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王六等人在京城那边竟是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简直堪比叛乱了。
那也就意味着他这边的许多事情,在京城,怕是已然暴露!
麻烦与危险,来了!
“夫君,这可怎么办啊?事情闹的这么大,朝廷必定会派人下来调查的。”刘氏一脸的着急。
“能怎么办?硬挺着呗!”
刘忠烦闷的说了嘴,眉目一挑:“要看是谁下来,再者便是……那批银子怎样了?可是运送出去了?”
刘氏无奈叹息:“还不知道王希霸那老东西如何,目前还没有消息。”
“也是不行吗?”
刘忠瞳孔收缩,已是暗感不妙。
他这边可能会出事,一旦出事便会面临满门抄斩的境地,再加上银子出不去,要完蛋啊!
“先稳住,不管是谁来调查此案,终究是要讲证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