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所跟前,一阵异动。
本热闹轻松的景象,突然就变得严肃且紧绷。
场下的众多股民一个个相视着、猜测着、警惕着。
危险,近在眼前。
抉择,就在一瞬之间。
足足涨了六七日,有着那破竹之势的股票,可能面临着暴跌。
涨的时候,大家伙自然是开心且期盼的,可这玩意一旦下跌了……结果,将不可想象。
这是两个极端。
与许多人来说,在所有股票都涨停的情况下,想要买入几乎是不大现实的,因为售卖的人极少。
可当所有的股票都下跌乃至跌停了,想要卖出……那也得有人买才是。
当下就是面临这两个极端化的处境。
上涨的势头一旦被破除,股市必定会面临无限的下跌,先前能接连涨停几日,后面便可能面临接连的跌停。
那么……怎么办?
要在这个时候出手售卖吗?
现在卖,如果是被哪位宁大人给忽悠了,上涨势头继续……那好不容握了这么久的股票,岂不就白白丢弃了?
可如果不买……那万一跌了呢?
左右两难!
场下越发的安静,仿佛所有人都暂停了似的,静的脸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挂卖单,一手……”
就在这寂静之中,有人开始挂单。
这人好像将死寂的僵局打破,令得其他人都苏醒了似的,纷纷凑前过去,皆挂卖单。
几乎是刹那间,挂单处便挤满了人。
而那本涨停的大盘指数也随着一众人先后挂单,簌簌下跌,不过几个呼吸后,便跌了两个点。
本上涨的好好的大势,破!
就如同攀爬大山一般,爬到顶点之后,便毫无道理、毫不留情的飞流直下。
“三个点,大盘下跌三个点了。”
“我我我,我要买!”
“滚开,明明是我先排队的,不要挤!”
人群,争先恐后,都发疯似的,生怕慢一步便卖不出去。
跟着,便见那大盘指数几乎是直线下落,每次向下波动一点点,都牵动着无数颗心似的,令人无限惊惧。
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大盘指数已是自十个点的涨停位置上,生生下降了五个点,且……下跌势头还在继续。
大势已去,恐怖来袭。
然,就在无数股民争抢着出售手中股票之时,人群后方,忽的响起一道声音。
“安静下!”
声音很大,但对于一个个已是彻底眼红的股民而言,无半点作用。
“挂买单!”
唰!
一言落下,众多正在疯狂售卖的百姓齐刷刷顿住,扭头看去。
便见那人一袭锦衣,面容俊逸,正双手负后,略带几分严肃。
“你……你要挂买单?”有人开口。
“呵!”
那人冷笑一声,有些不屑道:“都让开!”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
那人凑到交易柜台跟前,环视众人。
“一个个都着急售卖是吧?就这么一点胆识,也配玩股票?”
“我先将话放在这里,你们尽管卖,大盘八个点以下,我收购全部。”
“听好,是全部,有多少要多少。”
唰!
如同一阵春风吹过似的,无数股民不禁瞪大眼。
这……怎么个意思?
全部都要?
这得是多大的底气与资金啊?
人群间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把握不住。
实在是这股票的震荡太骇人,涨的时候大家都赚,跌的时候便是……大家一起死啊!
一些人左右摇摆不定,跟着,挂单的人也少了许多。
那年轻人看了看,又是不屑冷笑:“又没人卖了?卖,快点卖,本公子的时间有限,这样吧,先挂个买单,百善布业、四方商贸、景德瓷器三只股票,各买一万手。”
嘶!
众多股民又是一阵惊骇。
出手就是一万手?一百万股?
要知道,这三只股票的公开发行量,也才二三百万股啊,看架势……是要将这三只股票给“包圆”了?
“撤单,快,我要撤单。”
人群中,忽的有人反应过来,争抢着撤单。
紧跟着,自后方凑上来一些个人,眼见已然下跌的大盘指数出现回升的架势,急忙抢着买进。
交易所跟前,忙络一片。
那年轻人见状,只是不屑的摇头,晃动着折扇,转而进入对面的酒楼。
至于股票市场,则是一点点回升,半刻钟左右后,便再度逼近涨停。
大局,相对稳定下来。
大方向,仍旧是上涨。
而此间,酒楼内。
宁远正慢悠悠喝着茶,随口道:“什么来头?”
“是山西李家之人,叫李骆宾。”
侍卫回应:“相传,这山西李家可能有李唐有关,疑似为其后人,这李家也是近些年随着开关才崛起的,与南边的一些小国有着许多商贸往来,包括乱战期间,商贸并未断绝。”
“嗯。”
宁远应了声。
原来是有点来头。
李唐后人,与南边诸多小国贸易往来。
倒是有些能量。
那么……这便是“多头”了吗?
股市的突然暴涨,莫名其妙,没有实体的支撑,凭空暴涨,其背后显然是有推手的。
是这些推手大肆购买股票,教其他股民以为要暴涨,继而跟着买入,大势一成,股价自然也就上去了。
“问题不大,再等等看。”宁远莞尔,也未在意。
他甚至不在意那李骆宾是谁,只要知道这背后有着多头便可。
是日,股市在经过一轮波动之后,再度回归涨停线。
似是一番风雨后,天空再度清朗,市场上面的气氛也都好转,一个个皆期待着再度上涨。
而总的体量,也来到了两万九千二百九十三万两。
距离较先前一万五千万两的翻倍……仅查数百万两。
朝堂之间,一阵意动,许多大员直看的惊心动魄,暗自着急的同时,也不由得出声讥讽。
“说好的能控制暴涨势头呢?就这?”
“距离总量翻倍,近在咫尺了啊!”
“偌大朝堂都束手无策,就他宁远手段非凡,可轻易控制?”
“老夫虽是不懂股市,但也知道,要想控制这股票的涨跌,首要的前提便是你得有筹码,有股票。”
“而他宁远呢?倒是有些许股票,可单凭那点玩意,怕是动不了整个股市万一。”
有闲言碎语,跟着便有奏疏来到内阁。
三位阁老见了,也是相当无奈,最终还是将宁远叫了过来。
“宁小子,你稳重点来说,这股市……当真能控制住吗?有几分把握?大抵在什么点位上?需要多长时间?”
刘健试着开口,却是没提及那所谓的翻倍,也就是三万万两的位置线。
在他看来,能大抵稳固股票市场已十分难得了,不能祈求更多。
“随时都可以,我预计明日动手,至于所需时间……也就是一日而已。”宁远很直接。
“这样嘛……”
刘健嘴唇蠕动,转而望向李东阳、谢迁二人,苦笑不已。
这小子,倒是敢说大话。
可问题是……
“你可是在暗中购买了许多股票?”李东阳问。
“没有。”
“那……你手里连筹码都没有,要如何控制价格啊?”
“您明日就知道了不是?”
宁远打机锋:“看着吧,明日小子要棒打落水狗,让那些心存不良的人涨涨教训。”
刘健看了看,压低声音:“那这消息……可否放出去?”
提前放出消息,令得市场信心不足,在一定程度上便可抑制股价上涨。
一如宁远今天的一番言论,便使得总市值近三万万两的股市大震荡,前后振幅超过十个点。
“随便。”宁远摊手。
“这……”
刘健点头:“那好吧,你小子尽力就是,明日会有很大压力,实在不行……慢慢来也挺好的。”
他是一点底都没有。
就像今日,买方强劲,那个叫做李骆宾的小子,开口便要买三万收,拢共三百万股。
如此大手笔,显然是要将股票推向一个不可想象的高度。
那……如何才能将如此可怖买方市场,给狠狠拉下来呢?
天色渐黄昏。
经历了一日波澜的股票动荡之后,这个晚上的京城倒是相对安静,只是一撮撮人聚在一起,相互商量猜测着。
就在此间,一则消息传出。
“有人肆意妄为,祸乱股票市场。”
“内阁与六部建议,投资需谨慎,世上没有免费的餐食。”
“另,专精与股票、期货市场的卫国公宁远建议,总量三万万两便为极限,请众多投资者保护好自己的钱袋子。”
消息传出,再度令得无数人惊恐与慌乱。
要知道,自股票市场暴涨以来,朝廷这边是没有半点动静的。
当下,突然传出这样的告示,且带有警告的意味,难道是说……这股票市场终究不行了?
要开始下跌了?
“宁大人都说了,三万万两便是天,而今已是来到两万九千多万两,我等不要再等了,抓紧售卖吧。”
“你确定朝廷以及哪位宁大人,当真是为了大家好?”
“对啊,谁能确定这里面是否另有阴谋?我看啊,倒不如看看明日这股票总量能否超过三万两。”
“若超过,那就意味着哪位宁大人不过是狂骗人的,若未超过……立刻卖掉便是。”
众人言语纷纷,选择各异。
也是这个时候,街头巷尾之间,突然出现一批人马,大声宣扬着。
“李骆宾李公子说了,明日大盘必定涨停!”
“股市是自由的,买卖是自由的,大家伙都期盼着上涨,大盘便跌不下来。”
“另,李公子又说了,某人莫要打着为大家好的幌子,是骡子是马,明日拉出来看看。”
“明日,若总体量价值超过三万万两,又如何?”
言简意赅,态度相当的强横,直接叫板宁远。
宁府。
宁远正在小酌啤酒,得知消息后,有些莫名,不禁哼笑出来。
“好胆。”
“不过是手里有点资金而已,就敢如此叫号?”
“当真以为朝廷不方便管制便为所欲为吗?”
“来人,传出去,就说……”
“明日,爷爷教你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