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情的难点非是你不知其中内容,而是看的明明白边,却有心无力,束手无策。

一如当下,问题,很简单。

股市、期货这边神经叨叨的突然暴涨起来,且看架势,接下来可能还要疯涨,没人知道这玩意到最后会涨多高。

那么……怎么办?

没办法!

其根源在于朝廷不能随意掺和与控制股市、期货。

这玩意是自由的,买卖双方完全符合诸多大明律法,交易所这边也收取部分的交易费用。

无论自.任何一方面讲,都没有任何问题。

于一些个参与者而言,说不好听些,你朝廷都从中抽取了费用,就像是那什么似的,狗屁牌子就不要立了吧?

我们之间无论买卖,皆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至于股票价格……跟你朝廷又有几分干系?

“诸位爱卿,怎地都不言语了?”

眼见大殿下侧安静如死,弘治皇帝平静开口:“股市暴涨,一日之间涨幅堪比朝廷在海盗国那边辛辛苦苦挖一个月的两千万两,恐怖如斯,当如何控制啊?”

如何控制?

没法控制!

诸多大员皆是垂着头,仿佛没听见似的,往日间你争我抢的谏言景象消失不见。

一些人不禁望向左前方的三位阁老,嗯,三位师傅也都低着头,半点不见要开口的样子。

那这事……便不管了?

有人在私下撇了撇,不知为何,就有点……懵。

什么个情况啊?

一日之间几涨了一千五百多万两,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今日再涨停,便是涨了一千六百多万两了啊,如此滚下去,这股市怕不是冲破数万万亿。

而在股市的背后是什么?

是一个个大型的作坊。

作坊本身的价值有限,市值却是其本身价值的数倍乃至十数倍,这……本就是十分无礼且荒谬的事情,其中蕴含无尽的危险。

朝廷这边,面对如此危险,便是这个态度?

干脆放任自流,不管了?

不是吧?

“看来众位爱卿也是无计可施啊。”

弘治皇帝不禁摇头:“那便看着吧,看看这股市,到底能不能翻了这个天。”

平淡的言语,却是酝酿着杀机。

显然,这位皇帝陛下……怒了。

面对一个小小的股市,偌大朝堂竟束手无策,只得眼睁睁看着背后的一些推手,不断将股市中诸多股票的价格推向一个离谱的高度。

此行径,祸国殃民,危机江山社稷啊。

不多久,早朝退去。

一些个大员再过了金水桥后,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竟当真不管了?”

“慎言啊,吾感觉……陛下能是在酝酿杀招。”

“听闻,昨日陛下出宫了,后来繁昌……卫国公也去了东宫,三位阁老请见都吃了闭门羹。”

“都小心着些吧,不大太平啊。”

“不过呢……话说回来,当下这股市如此暴涨,是不是意味着但凡在这个时候买入……都能小赚一笔?”

“不怕死的话尽管买,看到头来结果如何。”

朝堂之间,风云一片诡谲。

因为,谁也没预料到,面对如此严重的问题,朝廷竟然置之不理了。

换作以往,面对这等事宜,莫说能不能管吧,朝廷这边至少要想法子,试着去将这个麻烦给解决了。

可这一次……实在是太古怪了。

不多久,养心殿。

弘治皇帝静坐着,跟前是睡眼朦胧的宁远,打着哈欠行礼。

“你倒是潇洒,身为朝廷命官,睡大觉,不早朝,早朝后才姗姗来迟,真是悠闲自在啊。”他似笑非笑似的开口。

“陛下啊,您知道的,臣……每日要考量的事情太多了,总是要睡觉的,没法早朝……”

“知道,别解释了。”

弘治皇帝不耐烦的挥手。

对于这小子不早朝的事情,由来已久,也不是什么新闻。

他顿了顿,严肃几分道:“交易所那边开盘了吧?情况如何?”

这边话音刚落下,便有小太监匆匆走来。

“禀陛下,交易所外集结了无数的股民,刚刚开盘,大盘指数便一路飙升,此刻已足足涨了五个点。”

“嗯!”

弘治皇帝重重点头,也是压力从中来。

和宁远预料的差不多,这一日的股票仍旧大涨,开盘便是五个点。

如按照当下的价格来计算的话,这五个点便是……八百多万两啊!

太恐怖!

如再算上昨日一千五百万两的涨幅,这区区两日左右,已是彻底超过了朝廷在天津港那边所得的两千万两。

辛辛苦苦一个月,不知道动用多少的代价,到头来,竟还不如股票这边暴涨两个月。

“昨晚,朕也是久久不能入眠。”

“朕再考虑这股市的神奇之处,表面上看好像只是买卖双方的游戏,可归根结底,却涉及到了朝廷的根本。”

“如眼下,便是朝廷这次能够勉强化作这次的危机,可日后……再出现这等情况呢?又当如何对待?”

他自语似的,不禁多看了宁远一眼。

昨日,他们这君臣二人虽是没多说什么,但在无形之中,已是有了结果。

宁远要出手的!

朝廷不方便出面,那也就只能教宁远从中斡旋,试着控制此一番暴涨的趋势。

至于具体如何操作,他也是一阵迷糊,看也不懂。

因为,两日过去了,宁远这边似乎还没有半点动静。

“你说说,若日后再发生这等离谱的事情,朕可有前法可效仿啊?”他压低声音问。

“陛下,日后……未必会出现这等暴涨的境况了。”

“哦?”

弘治皇帝微微诧异。

好小子,竟当真有着非同一般的法子,能自根本上遏制股市不寻常的暴涨暴跌?

“那便任由他去。”

他淡淡一笑:“走,去看看,这股票到底会如何的疯狂。”

很快,一行人出来皇宫,来到交易所对面。

所见之下是人山人海,密不透风似的,那一个个股民几乎都瞪大眼,身躯紧绷,不敢错过任何一次的大盘指数的变更股票的波动。

而就是在这无数人共同疯狂之下,股价不出意外的,开始嗖嗖上涨。

开盘不过半个时辰,大盘指数在经过震荡之后,骤然飙升,直接是来到了涨停线,一笔笔的买入单如同大山似的,横亘在哪里,令得无数人眼睛通红。

有人兴奋至不能自已,有人则是懊悔万分。

实在是这涨幅,来的太猛了。

一些个方才还在犹豫要不要买入的人,肠子都快悔青。

转瞬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奶奶的,早知如此,刚才开盘的时候就应该什么都不管,直接买入就对了。”

“是啊,我刚才也是太小心了,只买了一手,若不然……”

“你们都还好,我……我最惨了,我在今日的最低点……卖出了,再想买入,已无法买进。”

交易所跟前,众多股民神态各异。

其中,自也有踩着点买入的,大盘震荡之时,几乎在最低点进入,而后什么都不做,只是盯着那大盘,便轻而易举的赚了四五个点。

妥妥的躺着赚钱。

酒楼之中,眼看着下侧无数股民激荡着,宁远暗自摇头。

所谓财帛动人心,当下这万人相便是最好的佐证。

而今股票疯狂上涨,一个个皆疯狂,到头来若疯狂下跌,每日皆是跌停,怕不是又要有许多人跳楼自缢了。

“一万八千一百五十万两了啊!”

眼看着那大盘指数,宁远一声叹息。

涨势太恐怖,两日之内,盘中三十只股票一共涨了三千一百多万两。

而今朝廷一年的税收才多少,万万两多一些而已。

股票暴涨两日,已是堪比这偌大大明三分之一的税收了。

“陛下,没什么好看的了,今日这涨停,应该是掉不下来了。”宁远开口。

“嗯。”

弘治皇帝缓缓点头。

当下的局势太明显不过,这总市值已是逼近两万万两的股市,迎来了不可预测的上涨趋势,而这,还只是第二日,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接连两日涨停,不出意外的,到得明日……怕不是还要继续疯涨。

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大概要多久?”弘治皇帝问。

“不好说,一旦真的涨起来,所有人都盼着涨……就很难下跌了。”

“你呢?”

“啊?”

“你小子,便眼看着如此暴涨下去,不掺和其中,多少赚点?”

“都已经这么乱了,臣还是别给股市添乱了。”

宁远笑呵呵。

弘治皇帝斜瞥了眼,没有作声。

他本是试探这小子是否要大肆购买股票以控盘,看这样子……似乎是没想着通过买入继而控盘。

那……这小子到底怎么做,才能稳住这暴涨的趋势呢?

他琢磨不透。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小子怕不是已经在酝酿着掺和一脚。

很快,一日过去。

随着交易所这边大盘指数以涨停,这一个交易日过去,跟着,整个京城也都彻底疯狂、沸腾起来。

莫说诸多达官贵族,便是寻常百姓也都一个个腥红着眼,羡慕嫉妒恨,恨自己未能变卖家产购买股票。

“早知如此……早知道这样,老子就算倾家荡产也要买股票啊!”

“别说了,我都已经变卖所有家当了,但……没赶上啊,没买到。”

大街小巷之中,许多人捶胸顿足,急坏了。

相比于未付出代价而错过上车的人,一些个临门一脚就上车的人才是真的懊悔与焦急的。

难受啊!

看着别人挣钱,再对比自己未能赚钱,那叫一个恨!

“话说,明日开盘后,还会上涨吗?”

“怕是不好说啊。”

“放屁,怎么不好说了?很明显,这是一波牛市,连朝廷都无法阻挡,大势当前,谁拦得住?”

街头巷尾间,出现了许多声音。

这不同的声音将偌大京城编制成为一个全民炒股的大箩筐,有人已经在箩筐里面,有人这在四周边缘疯狂乱跳。

转头过来又一日,京城中诸多产业仿佛都停歇了似的,几乎所有人都聚拢在交易所跟前,放眼看去,已是数不清多少人。

疯狂!

彻底疯狂!

也就是在这万众期待之下,巳时左右,股市开盘。

在那由大盘指数绘制的图标上面,只见一条直线自中间处疯狂上扬,不过是半刻钟左右,便自中间处上涨至顶端。

涨停!

涨停涨停!

在股市疯狂的第三日,股市大盘指数,再度涨停!

股票总市值,自一万八千一百五十万两,直接飙升至一万九千九百六十五万两。

只差一点,便是两万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