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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狗急跳墙。

五百单兵小队面对三千海盗国将士,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但,怕就怕伤及无辜啊!

譬如那海盗国大军开始在城中滥杀无辜,或者是一把火烧毁所有粮草呢?

这些可都是那位“军师大人”事先吩咐好的,必须要保证百姓的安全,且顺利抢夺粮草。

这城中百姓倒是容易转移,毕竟东北西三个门,一个门只有三百多人防御,一个冲击之下,便可打开大门,继而教百姓们快速通过。

可那粮草呢?

厮杀,抢来?

似乎不大行的啊!

徐光祚暗自沉了口气,有些着急。

这粮草……如何才能在不被敌军烧毁的情况下,抢过来呢?

“你是说,那两千兵力镇守的南门左右处,是他们的粮草屯放的大营地?”他突然开口。

“是是是。”

“确定?”

“确定,民妇愿意拿性命保证。”

“好!”

徐光祚立刻提起了精神。

而今,他所在的位置,大概是锦州城衙门偏北处,向北而行,自内部破了北门,轻而易举。

至于粮草……嘿嘿嘿。

“这样,你先去通知城中的百姓,只要天色暗黑下来,便带着值钱的东西,越少越好,而后向北门而行,记得,不要声张,千万不要被贼人发现。”

他嘱咐。

而此间,另外一边,乳峰山。

这个山并不大,但四周相对较高,中间处则低矮一些,如此便形成一个小的山谷。

也正因如此,便令井边渡等人难以都铎。

又是高峰,又是山谷,再加上一路逃亡过来,马匹几乎都丢了,这南北区区三四里路,便走了大半日。

自然,这里面最大的影响因素也不是山体,而是……那大明的追兵,以令人不可想象的速度追了上来。

人数,并不多。

但那些人几个人组成一个小队,有小型火炮、火铳、加上刀剑等配合,堪称是无往不利,无所不克。

同等兵力下,海盗国这边几乎是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加速,加速!”

井边渡低声催促。

此一刻,他已是管不了后侧的将士了,实在是因为那几个人组成的一个小队的大明大军,太过强势,即便他想管……那也得有那个能力才是。

总的来看,现在是当务之急便是……逃。

先回去锦州城,稳固阵脚再说。

至于其他……管不得的。

终于,不知多久,也不知折损了多少……将士,他终于率领一行大军下来乳峰山,再一路加速向北四五里,回到了锦州城。

“呼!”

井边渡暗自松了口气,回头瞥看,眼见后侧的众将士多蓬头垢面,满脸土灰,又有阵阵压力袭来。

这一仗,亏大了!

就兵力来说,在逃亡的路上不知折损多少,在乳峰山也不知折损多少。

唯一能看到的便是……经过这一路逃亡,剩余的兵力,仅有不到两万人了。

至于火器等,尤其是重型火炮,丢失的,更是不计其数,至少没了大半。

完了!

完败!

关键时刻,他不得不按捺心神,吩咐手下举起战旗,左右摇晃。

城头上,守城的将士见状,连忙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城。

“关闭城门!”

井边渡开口:“接下来,无论任何人要求开城门,都不行!”

他直接是下了死令。

主要还是这一仗太过失利,八万大军丢了六万,更有数十万民夫反水,简直是……找死!

“砰!”

回到营地,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的脸色青红皂白。

“好大的胆子!”

“都不怕死?都不怕你们的家人死是吧?”

“很好!”

“那老子便成全了你们!”

他愤恨异常。

此一仗之所以会出现当下的局面,绝大部分的原因都是由那数十万民夫反水导致的。

高丽那边的民夫反水且不说,可你锦州城的数万民夫也敢反水?

活腻了吗?

“这个账,咱们慢慢算!”

他缓慢言语。

主要原因还是……锦州城,危险了。

原本在他看来,这一仗的优势巨大,却不想诸多民夫反水。

相对而言,比这更可怕的是……那松山城,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大明京营精锐。

八万人马,短缺粮草将近二十日,竟……屁事没有?

啊?

这……怎会这样呢?

他怎么也想不通,却又不得不面对。

且将那松山的并立算作是两三万,这些人加上至少一万件火器,再加上数十万民夫……怎么打?

“报!”

此间,有探子走入大帐:“大人,副将大人率领两千兵马,请求入城。”

副将?

井边渡眉目一凛。

这副将原本是他极为要好的朋友,可此一刻开城门……万一那明军也在附近呢?

或者说,万一这副将被明军俘虏,也跟着反水了呢?

“不开!”

他很直接:“就说他们这些战败之人,无脸见本将,而本将……之所以还苟活着,是为了我海盗国的大业着想,就……教他们给自己一刀吧!”

很快,探子赶至城头,传达行令。

城下,本狼狈不堪的副将闻言,目光突然呆滞,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茫然。

原来,到头来,竟是这等结局。

未曾在沙场洒热血,只是被隔在城外……等死。

没死在敌人的手下啊!

“好!”

他突然高声开口:“请回禀井边渡大人,末将无能,甘愿一死,但仍有两千兄弟在此,虽死,无惧,然,就这般死了,可惜,我等愿舍命杀敌,护卫锦州城万全!”

话音落下,他调转方向,转而来到阵营“前头”,手握长刀,直面前方。

“杀啊!”

突的,有喊杀声自四方响起,不知多少大明将士疾冲而来。

城内,营帐中。

井边渡听着那阵阵惨叫与哀嚎声,亦是一阵悲痛欲绝,泪水滚滚流落。

也不知多久,城外的四野,终于安静下来,他平复半刻,终于起身。

“传令,抓两千城中百姓,祭奠我海盗国将士之亡灵!”

说着,他迈着大步,来到城头。

所见之下,是一片篝火,自南门分列两侧,向着西门、东门而去。

“北门也被包围了吗?”他问。

“是……是!”

“呵,呵呵!”

井边渡冷笑,声音越来越大,面色也逐渐阴冷起来:“好,很好,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海盗国宁死不屈的精神,本将吩咐那两千城中百姓呢?快到了吧?”

他望向下侧,以及远方。

“你们,尤其是锦州城的民夫!”

“都该死啊!”

“能为我海盗国效力,是你们的荣幸,你们的妻儿将因此而荣耀万分!”

“但,你们竟胆敢反水!”

“那么……便看着!”

说道后面,他已是咬牙切齿,愤怒交加。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探子跑来:“报,大人,不好了,城中百姓突然暴乱,冲撞了北门,所有镇守北门的将士尽折损,城门大开,无数百姓皆疯抢着逃离。”

什么?

井边渡豁然一惊。

城中百姓,也突然跟着反水?

根本不可能!

他紧握拳头,扭头望去,所见之下是一道道隐约可见的篝火在北门处闪耀着,且有阵阵喊杀、吼叫声自北边传来。

疯了,都疯了!

“来人,派出一万大军去北门,杀,给老子杀!”

井边渡目眦尽裂,须发皆张。

原本以为的胜算在握,直至此刻……仿若有满盘崩塌的态势了。

输,输,输!

错,错,错!

就是没有任何一个好消息!

就仿佛他这个海盗国主将,一文不值似的,毫无能力。

“报!”

此间,有探子赶至:“城中数万百姓,皆逃离了北门!”

嗯?

井边渡紧锁眉头。

这么快?

不是吧?

那城门才多大啊,便是要笼络起来都要很长时间,结果,这才多久,竟……都跑了出去?

难道是说……这些城中百姓,都商量好了时间,同一时间跑路?

“不对,不对!”

他瞪大了眼:“有问题,有问题,可……”

言语间,他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面色狰狞。

“问题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