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朝堂相对而言比较平淡。
可随着闸道事宜一出,满朝文武皆是炸锅,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统一,将矛盾对准了宁远。
而就在此间,清流言官中出现一人,直接是罗列了宁远是一百零八桩大罪,疯狂弹劾。
“其一,宁远其人欺君罔上!”
“他本为巡按使,却是瞒天过海,擅自修筑闸道,堵塞河道,意图人为酿成灾难,其心可诛!”
“其二,他本被暂停职务,却仍旧一手独断治河事宜,此乃僭越之大罪!”
“其三……”
“其一百……”
一条条,一款款,说的有鼻子有眼,直接是听得许多同僚都瞠目结舌。
好家伙,太狠了。
直接是将宁远给弹劾的叫一个体无完肤。
若根据这一百零八点来看,那宁远哪里还是个人,简直就是十恶不赦,死千万次都不够那种。
“这人是谁啊?年纪轻轻,竟如此生猛?”有人小声问。
如何不猛?太可怕!
日后若是被这种人给盯上,随随便便给你按上诸多罪名,那便是裤裆的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
“此人姓严,名嵩,乃十五年进士。”
得知消息,百官皆咂舌。
这才入士林多久,竟积攒了如此之多的宁远黑料,显然不是一般人,不好惹啊!
“诸位大人,下官位卑言轻,不得早朝,敢问哪位大人愿意代下官将此弹劾奏疏呈与陛下!”年轻人严嵩看向准备上朝的众人。
“这下有意思了,本官带你上呈吧。”
此间,鸿胪寺卿、礼部侍郎贾斌站了出来。
这是好事啊!
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而且接下来随着大水冲开堤坝、问题只会更加严重,正是落井下石,弄那宁远的好时机。
这一百零八条罪名,再加上闸道一事本就闹大极大,说不得可教宁远那小子伤筋动骨,甚至可能罢官。
“如此便多谢贾大人了!”严嵩抱拳。
“无碍,老夫本就打算参奏一本,有你罗列的诸多罪名,倒也省却几分麻烦。”贾斌淡淡道。
很快,百官准备上朝。
然,就在此间,太监萧敬赶了出来:“陛下龙体染了风寒……”
竟是不早朝了。
百官多侧目。
看这意思,陛下也知道今日早朝将会声讨声一片,索性干脆不早朝了。
只是,躲得了一时,这事总不能一直躲下去吧?
“这弹劾奏疏,你亲自上吧!”
贾斌将那奏疏交还给严嵩,又多看两眼,见那一个个蝇头小字,竟不是一般的漂亮,再加上那一百零八个罪名……这小子不简单啊,前途远大!
“走,老夫与你去内阁,今日,偏要问上一问,看陛下到底想怎样,是不是要这江山倾覆!”
贾斌立刻下了决定。
所谓的君子一怒,若不趁着这个时候闹一闹……什么时候闹?
很快,贾斌带着严嵩赶至内阁,一百零八项罪名,如炸弹似的,直接丢了过去。
“佞臣宁远,意图不轨,当诛此獠!”贾斌十分的气愤。
刘健和李东阳看了看,没有作声,跟着又取了那弹劾奏疏看了看,心底暗叹。
显然,这奏疏明显的早就准备着的,正常人又怎会在一夜之间想出如此之多的罪名?
说白了便是……早有预谋!
“此事如何,陛下当有圣断,你跑来内阁闹也是没用啊?”
刘健挥了挥手:“回去吧,静等便是。”
贾斌自也不好与两位阁老继续闹,便离开了。
刘健看着跟着贾斌身侧的一道身影,心底一叹,这个叫严嵩的年轻小子……不简单啊!
晚些时候,弘治皇帝偷偷赶至内阁,眼看着那一百零八条罪名,不悲不喜。
“相比而言,朕倒是觉得这科举改制,似乎确实有些作用啊!”弘治皇帝开口。
刘健二人凛然。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而今,因为冰凌一事,大明上下各地出现了太多小灾小难,尤其是在开州那边,不出意外,接下来又是动辄涉及百万人口的超级大事。
就是这样的灾难当前,这满朝的文武百官在做什么?
党争?
亦或是……落井下石?
大明的上下都在执拗与此事,焉能治理天下呢?
“类似此类奏疏,暂时留中吧!”
弘治皇帝开口,翻译过来便是暂时不理会这种事情。
而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份奏疏,快马加鞭传入内阁。
“急事吗?”
弘治皇帝侧目。
而今大明,速度快了起来,但一般的奏疏也就是六百里加急等,而这一份奏疏,竟是用了八百里加急,是先前最紧急军情的速度。
“取来朕看看。”
弘治皇帝开口。
很快萧敬便将那奏疏取了,弘治皇帝展开,入眼之后,瞳孔骤然收缩起来,旋即来不及多想,忙是向下看去。
大水将来袭,诸多百姓与谢迁等人都撤退,唯有一人留在了闸道之上——宁远。
是夜,大水来袭,风雨交加……
谢迁将宁远一人独立天地之间,一人独抗巨大洪水的景象简单描述了一番,直看的弘治皇帝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太壮观!
大河前后几十里的人都跑了,唯有一人,横立大河。
壮哉!
快哉!
再看……
大水来袭,因闸道阻挡,水位快速升高,水流也越发湍急,跟着……本沉在河底的泥沙被快速冲走,河道变得宽阔,正常原本决堤且疯狂肆意的大水便在这疯狂的涛浪之中,变得逐渐温顺下来。
大水,来了,却被那闸道以一力降十会,不知觉间给治了。
到了第二日,大水仍旧很大,还是快冲破堤坝。
但,似乎有那闸道在,这磅礴且健壮的“野兽”,竟出奇的温顺!
闸道有用,束水攻沙,也效用明显!
“臣恭贺吾皇陛下!”
“古有大禹治水,期间千余年又经历朝历代,皆无可奈何。”
“自此后,大水将息,天下大安!”
“此举可列千古之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