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张永拖着肥硕的身躯,狂奔而来。
“爹,大事不好了,天津遭贼了……”
奔跑之间,来到凉亭近前处,噗通跪在了地上:“爹,完了,完蛋啦……银子……都没了……”
宁远:“……”
他这边刚说完没事,麻烦就了。
再抬头看,这张永面目肿胀如馒头似的,已是看不出人样,显然被揍的不轻。
“怎么回事?”
他严肃道:“别着急,把话说清楚了。”
张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是这样的,爹您不是教我去天津那边秘密造船吗,我们刚选好地址建了作坊、招了人,也自北边买了红松木……”
“结果……贼人来了,直接闯入作坊,威逼利诱,抢走了咱带去的十万两银子,连带着北边运来的红松木都被抢了去……”
“爹……儿子对不起您啊,完蛋了……”
说着,咣的一头扣下,久久不起。
宁远微微皱眉。
贼人?海贼?
哪里又冒出来一伙海贼啊?
要知道,天津可是防范的重地,拢共设置了三个卫所,包括天津卫、天津左卫,天津右卫,再加上而今正在兴建的水师,总兵马逼近两万。
就是如此,那贼人,还敢轻易来犯?
找死吗?
“天津的诸多卫所没管吗?”宁远问。
“不知道啊……那贼人一番洗劫就跑了,至于卫所与水师是否发现,这……咱不大清楚。”张永忙道。
“好,你先找地方包扎一番,明日我进宫看看。”
宁远随口说了一嘴,面色十分阴沉。
这事可是不大妙。
如偌大的天津哪里都没出事,只是新建的造船作坊出事,便值得商榷了。
可能是有人在搞鬼啊!
“连我大学院的人都敢动,怕不是活腻了!”宁远暗暗握拳。
转来翌日,大约中午十分,宁远赶至内阁。
弘治皇帝也在,见了宁远,略微诧异:“你小子有事?”
一般情况下,若是无事,这小子可是很少主动往宫里跑的。
现在突然跑来,肯定是有事了。
“陛下,三位师傅可曾听闻天津遭遇海贼掳掠一事?”宁远问。
“哦?”
弘治皇帝略微诧异,望向三位阁老:“可有奏疏?”
三位阁老也是有些不解,自诸多奏疏中找了找,却是没找到来自天津的奏疏。
没有!
那也就意味着天津没出事!
正常来看,海贼掳掠可是超级大事,动辄便是一日千里以上的急报,天津到京城不过区区二百多里路,几乎是转瞬即到的。
也就是说,但凡天津出事了,内阁这边肯定会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的。
“你小子哪里得来的消息?”弘治皇帝问。
“张永那孙子在天津遇到了麻烦,北边来的木头被抢了,户部下拨给物理学院的十万多两银子也被抢了……”宁远说道。
弘治皇帝笑容收敛起来,眼底也是闪过一抹深意。
遭遇海贼,却只是偏偏张永造船处出了问题,且朝廷这边没有半点音讯。
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这里面有问题。
有人,在针对物理学院,或者说是宁远。
也是此间,一份奏疏自兵部传来。
是那天津卫指挥使王源所奏,上面提及天津前一日遭遇海贼袭扰,死了一人,物理学院造船厂被焚毁,大批红松木被抢走。
据推测,贼人的数量大概在二三十。
言语,很是简单,大抵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番。
弘治皇帝琢磨许久,平静道:“驸马,此事由你彻查,切记……不可莽撞。”
宁远领了旨,自是二话不说,直奔天津而去。
一行人快马加鞭,张永则跟随一侧。
“你可是在天津得罪了人?”宁远问。
“没,绝对没有。”
张永急忙道:“爹,咱一直本本分分的,可不曾欺负过任何人,只是……爹,咱觉得那瑞安侯王源很是不简单……”
宁远点了点头,面色又深沉几分。
与瑞安侯王源有关吗?
倒是有些麻烦了啊!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天津,也顺利的见到了瑞安侯王源。
“宁老弟,哈哈,稀客稀客啊,快请!”
王源一眼便认出了宁远,忙是热络的招呼着进了衙门。
严格意义来说,天津不是县、也不是府,只是卫所的驻扎、防御地。
其名字的由来,还是文皇帝朱棣起的,天津,意味着天子经过的渡口,以此纪念靖难之役。
不多时,酒菜准备好。
王源主动敬酒,跟着随意道:“不出意外的话,宁老弟是来调查海贼一事的吧?”
宁远点头:“烦请老哥告知海贼袭扰天津的过程。”
王源叹了口气:“这事啊……也怨我,近来贼寇横行四海,天津这边已是加紧防范了,却是百密一疏,被那贼人得逞……”
跟着便将大抵经过说道了一番,其内容与上奏的奏疏相当。
“多谢老哥!”
宁远抱拳:“日后,若查出真凶,我必将亲手斩之!”
言语间,已是怒气腾腾。
王源看了看,一声叹息:“这贼人来无影去无踪,怕是不好查啊,宁老弟你尽力吧。”
宁远随意应了声,便离开了。
晚些时候,一间大院内。
宁远琢磨许久,随口道:“你觉得如何?可是这王源所为?”
张永愣了一下,摇头道:“这……儿子可不敢说。”
宁远会意。
那瑞安侯王源,身份很是不简单——其姐姐是当今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