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外,一片火热。

过年嘛,图的就是一个喜庆,一家团员,老少同堂,欢天喜地。

而也是在这气氛之中,东林小学却是一阵晦暗。

新年之际,百官休沐,闲来无事,王鏊等几人便都来到了东林小学。

孩子们都放假了,这看似并不大的宅子内显得空落落的,尤其再与四方那热闹景象比较起来,更显寂寥。

“弘治十五年了啊……”

院落的凉亭中,王鏊一声叹息,眼前的火炉红色的火苗与漫天是鹅毛大雪混为一体,教人看不真实。

费宏沉默许久,自语般道:“城外的地,陛下已是赏赐下来,可要筹建,还需要一大笔银两。”

问题,来了。

若是东林小学这边赢了,筹建学校自不是问题,实在不行完全可以多收一些学费,亦或是大家伙先垫付些许银子,日后总也能赚回来的。

有着东林小学这个招牌在,最起码不会亏。

然……输了!

那也就意味着什么都没有了。

莫说加收学费了,以而今的学费,那些本在东林小学的学生也未必愿意交了。

没有钱,这学校怎么建设呢?

换而言之,就算建设起来又怎样呢?

东林小学的名声,臭啦!

“或许还有最后的机会。”杨廷和低声道。

还有机会?

费宏看了看,有些诧异。

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机会的呢?

他想了想,眼睛一亮:“杨兄,你的意思是康海、孙清、李廷相他们?”

杨廷和点头:“这也是唯一的机会了,尽管无法洗去我等的耻辱,但可在最大范围内保证东林小学的声誉。”

东林小学,还有人!

还有这三个绝顶天才老师。

如若这三个老师在接下来的会试、殿试中考的好,乃至于得中状元,那些个对东林小学有恶感的人,多多少少会改观。

“却也只得如此了。”

王鏊无奈道:“距离会试,约有两个月的时间,此间,我等便全心教授这三个孩子吧,希望他们能为东林小学争光。”

不多时,康海等三人赶至。

他们都是外地人,中举之后提前赶至京城也是为了熟悉环境。

该结交的人,结交一番,亦或是当朝大儒,也可以攀交。

于是,在东林小学成立后,他们三人皆选择成为学校的老师。

新年之际,身为外地人,无法与家人团聚,自是落寞的,于是三人偶尔便出去游玩一番。

“见过三位师傅。”见到王鏊等人,康海三人忙是作揖行礼。

“不必客气。”

王鏊笑了笑道:“还未吃吧?恰好,这亭子中有火炉,取来一口锅,涮肉吃。”

很快,有下人忙络起来。

火锅的精髓主在于汤底,汤底的关键在于底料。

百善铺子售卖的底料鲜香麻辣,随着热腾腾的水混合,香气扑鼻。

王鏊烫了一片肉,在碗中沾了些许蘸料,放入口中,一脸的享受。

“莫说其他,这繁昌侯在做吃食方面,还真是一绝。”

“不错,一大块火锅底料,配上沸水,便有这等美味,着实难得!”

几人皆是点头,深以为然。

跟着,院落中的气氛也随着这滚烫的火锅,多了几分生气。

简单吃了一会,杨廷和道:“你们三人的学业如何了?”

康海笑了笑道:“应不成问题,还要多谢三位师傅的教导。”

王鏊点头:“学校这边放假了,你们倒也清闲些,平日来,没事便多钻研一下学问,争取考的更好,我们有时间,也会过来与你们探讨一番。”

这便是要真正教导学问了。

当朝鸿儒王鏊,状元费宏,以及学问不浅的杨廷和。

可以说,这三个师傅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足够外人羡煞眼红了。

康海三人起身,再度郑重见礼。

跟着,李廷相缓缓道:“三位师傅,我欲与百善小学的数算老师比较学问。”

顿时,王鏊三人侧目。

看这意思的是……要复仇?

两个小学学生间的比试已经过去了,现在,则是老师亲自下场?

寂静片刻,杨廷和严肃道:“廷相,此事,怕是不妥啊!”

费宏也跟着道:“不错,那百善小学的数算老师且不知是何人,若单纯比儒家学问他肯定不会与你比的,可若比数算的话……”

比数算你未必赢得了人家啊!

李廷相果决道:“那么便都比,我咽不下这口气!”

王鏊等人看了看,一时间,倒也不好再多说。

这位少年天才,太年轻了,不过区区十七岁,才华横溢,遇到这么大败局,自是心里愤愤不平的。

可以理解。

“好,那你便试试吧。”王鏊说了一嘴。

很快,就在当日,东林小学放话出来:百善小学的数算老师,我李廷相与你一争高下,诗词歌赋任你选,八股策论任你挑,天文地理数算亦可,可敢一战?

轰!

消息传出,诸多读书人一阵兴奋。

好家伙,这是“打”起来了啊!

而且,听这意思,那李廷相相当的高傲,乃至于有些目中无人,浑然没把百善小学的数算老师看在眼中啊。

一般而言,碰到这等目空自大的人,但凡有点脾气的人,也都忍不下吧?

“有意思了,被如此挑衅,换做是我,肯定是忍不了的!”

“却不知那百善小学的数算老师如何回应。”

“我看啊,应该是龟缩不敢战吧?要知道,那李廷相可是此番应天府的解元。”

隆冬大雪中,一些个人闲聊着,乐呵呵。

也是此间,宁府,一片喜庆。

徐经、唐寅都来了,王守仁则是在北边忙着呢,过年都没回来。

除此之外,还有杨慎,也偷偷跑了过来。

宁远一通吩咐,大摆酒宴,顺带着也将守在百善小学的范三思叫了过来。

饭桌间正吃着,一则消息传来,少年天才李廷相约战。

“呦呵,有意思了。”

宁远笑了,望向杨慎:“这事,你怎么说?”

杨慎想了想,有些不耐烦。

比?有什么好比的?

只要他这边光明正大的现身,老爹得揍死他。

他干脆道:“匹夫一时之勇而已,不想理会他。”

旁边,徐经和唐寅相视一眼。

不理会,可不就意味着龟缩不战?

这可是很丢脸的事。

杨慎又略微琢磨,试着道:“先生以为如何?”

宁远笑了笑:“你有自己的难处,可以理解,那么,放出消息即可,会试后再战。”

杨慎点头:“一切便依先生的。”

很快,城外的百善小学张贴出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会试后再战。

唰!

消息如飓风,瞬间在京城传播开来,无数人惊诧。

好家伙,竟然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