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善铺子跟前,二三百行商,几近疯狂。

这一日,百善铺子开始销售牛皮包,其中款式不一,最贵的款式则叫做“北上款”,售价千两!

一个牛皮包,千两银子,自是贵到了极致。

可在诸多行商的眼中,这千两银子一个牛皮包,非但昂贵,反而好像便宜到顶点一般。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疯了吧?”

“就是,一个牛皮包千两银子,一头牛才多少钱,一张牛皮可以制作多少包啊!”

四周,不明真相的百姓都傻了。

在更多的人看来,这牛皮包的价格,简直贵上天了。

结果,那些行商还疯抢?

怕不是有那大病?

终于,过了片刻,有人打探到消息。

“持有宁大人钢印以及签名的北上款牛皮包,可令匪徒放行!”

轰!

无数百姓炸锅!

怪不得,怪不得啊!

这哪里是买包啊,这是买命!

一个包就可以保一命,不,甚至是整个商队的命,区区千两银子,简直太便宜了!

“娘嘞,按照这说法,咱都动心了!”

“你动心个屁,你又不经商。”

“可谁知道这玩意会不会限量,会不会升值啊?”

“咦?有道理!”

言语之间,原本二百余人的队伍,几乎在眨眼间便增加了四五百人,若不是碍于归于,早就开始疯抢了!

一片火热!

不远处,一名中年男子倒在地上,看着这一幕,面色惨然。

“完了……我成替身了……”

阿儿乞蛮如是喃喃着,悲痛欲绝。

朵颜三卫为何要这么做?

为的,便是将一把火烧到那宁远的身上。

结果……万万没想到啊,那宁远竟是敢如此发售包包。

这对于朵颜三卫而言,简直不啻于一场灾难。

接下来怎么办?

如若不认同这包包,便等同于是否认了先前只要见宁远信物便放行的原则。

可若认同这包包……那还他宁的去劫持谁啊?

但凡是个行商,都买了那牛皮包啊!

一切的努力,付之东流了啊!

阿儿乞蛮是又恨又无力!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外如此!

也是这时,朝堂之间,自是注意到百善铺子的动静,一个个皆是默然。

这……怎么个意思?

“这宁远疯了吗?”

“呵,也不能这么说,最起码可以证明他确实与那贼人有牵连,若不然,哪里有胆量如此售卖牛皮包?”

“是啊,那宁远傻到自毁前程?他半路劫道岂不是赚的更多?”

一些人言论着,不多时又沉寂下去。

若宁远与贼人有牵连,如此售卖牛皮包便意味着自毁前程,乃至于落入窠臼。

因为,这些牛皮包的背后代表着的是顺利通行。

换而言之,是那宁远为了售卖牛皮包,而将自己暴露。

他宁远是犯傻了吗?

显然不是!

问题也就出现在这里!

宁远不傻,反而还很聪明,尤其在挣银子方面,是一个好手。

就是这样的人,又岂会因为牛皮包那点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声明?

内阁!

弘治皇帝沉思许久,忽然笑了:“有意思啊,都察院右副都御使杨谧,杨爱卿,他怎么说来着?去,叫他过来!”

虽是笑着,整个人确已是怒气腾腾,随时发作。

三位阁老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多说。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位皇帝陛下是真的生气了。

你杨谧不是说繁昌侯与贼人有牵连吗?

你告诉朕,这是有牵连?

换做是你,你会如此?

沉寂片刻,刘健忍不住道:“陛下,此……或可能是朵颜三卫之阳谋,未必可信!”

言外之意是之所以会出现这境况,是朵颜三卫故意而为之,让明廷出现变故,乃至出现矛盾。

能怎么办呢?

只能漫不经心一般的揭过。

弘治皇帝斜瞥了一眼,叹了口气,沉声道:“这么久了啊,朕……有时候甚至不知谁是君来谁是臣,你们说,驸马他错了吗?若没有物理学院,岂会有动滑轮?岂会有热气球?朕看啊,乱臣贼子,满朝盈野!该杀!”

三位阁老不禁凛然。

这话,先前,陛下可是从未说过。

眼下如此愤然的说出来,显然的动怒了。

“噗通!”

刘健直接跪了下去:“禀陛下,臣等……尸位素餐……有愧皇恩……”

弘治皇帝当即摆手:“爱卿无需多言,朕,省得,驸马,固然有错,那诸多读书学子,也未必对,朕,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朝堂,是那诸多学子的一言堂了!”

这下,三位阁老彻底沉默了。

能说什么?

但凡多说一句话,都可能惹得陛下不喜!

弘治皇帝看了看,也知道“演”的到位了,便叹了口气,徐徐道:“三位爱卿,乃朕之肱骨,朕,只是看不过一些个乱臣贼子,算了,不说这事,说说定北之策略吧!”

三位阁老面面相觑。

这又是旧事重提了。

定北之策?

按照原计划,应是迁移百姓至北方,其次是开垦北北都司!

而今百姓迁移一事,已有了苗头,毕竟蔚县那边已有一些百姓请愿迁移,所剩的问题,便在于如何开垦北北都司。

沉思片刻,李东阳出声道:“陛下,臣以为,或可将愿意迁移的百姓,转移至北北都司,开垦荒地,自给自足,以此稳定北方。”

事实上,这话也是片面的。

北方的安稳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便是朵颜三卫以及女直各部,但问题在于朝廷对这问题,无可奈何,只能避重就轻。

弘治皇帝想了想道:“可有办法限制朵颜三卫?”

三位阁老又沉默下去。

若有办法,那朵颜三卫可还能成为大明的忧患?

打打杀杀不行,劝说又不成,能怎样?

“修路!”弘治皇帝缓缓吐出两个字。

三位阁老闻言,皆是侧目。

在北边修路?

要知道,自京城修路至奴儿干都司、至北北都司,总路程可是将近万里啊!

那得靡费多少银两?

“修路,靡费一些银两,朕不在意!”

弘治皇帝说道:“朕在想,驸马为何会对北北都司一带开垦一事也不认同,明明是荒地一片,草原万顷,可随意开垦,有错吗?”

三位阁老仍旧无声。

这事……没法说。

弘治皇帝看了看,沉声道:“三位师傅也觉得,应该在北方修路吗?”

这一句话,倒是将三位阁老问住了。

能修吗?

显而易见,不能修!

可更显而易见的是,陛下……似乎对此事动了心思。

“陛下,臣……仍旧认为,迁移人口以及开垦荒地,可真正震北方!”刘健直接开口。

迁移人口,有利于百姓们的混合。

开垦荒地,则可为百姓们提供生计。

百姓们活得下去了,又可与瓦剌、朵颜三卫混合一起,北方,当安定无疑。

“陛下,或可召驸马前来问话。”李东阳说道。

“是啊!”

弘治皇帝一声叹息:“大伴,去将驸马叫来。”

萧敬忙是退了下去,不多时,又返回,低声道:“陛下,都尉……生病了,卧床不起……”

嗯?

弘治皇帝侧目。

又又又……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