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前,萧敬扯着公鸭嗓,将大嫩条约逐字逐句的念了出来。

随着他的言语将第一条念完之后,偌大广场已是鸦雀无声,文武百官一脸惊骇的望着前方,几近忘记思考。

待得第二条落下,偌大广场,彻底炸裂。

如晴天霹雳一般,轰击着百官的头脑。

赔款!

割地!

无论是哪一点都是百官万万没想到的,尤其是割地,比活见鬼还令人不敢置信。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啊?”

“这……是真的吗?”

一个个瞪着眼,包括老练的三位阁老也都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突如其来,令人头脑都反应不过来。

谁也没预料到,好端端的和议,竟是变成了……赔款割地。

这……怎么可能!

也是此时,弘治皇帝下令,命阿喇哈青森签订文书。

阿喇哈青森已然放开了,脸不红心不跳,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走上前去,签订了文书,又盖了大印。

竟……当真签了!

文武百官只觉得头皮发麻。

赔款割地啊,而且割的还是瓦剌九成的地,这……与投降何异啊?

有人张了张嘴,想要询问阿喇哈青森为何会如此,最终,却是止住了。

不能问!

此一刻阿喇哈青森已丢尽脸面,再问,那不是戳人家的伤疤吗?况且这可是大朝会,百官不得胡乱出声的。

前方,萧敬将阿喇哈青森签订好的文书送到御下,又取出了皇帝大印。

弘治皇帝接过大印,在文书上稳稳一盖。

大嫩条约,正式生效。

呼啦!

在这万籁俱寂间,扬起一阵清风。

弘治皇帝深深呼吸,旋即缓缓起身,望着前方百官,又抬头望着天空,轻轻闭上了眼。

“噗通通!”

前方,文武百官齐齐跪下,高盛呼颂!

“日月同照!”

“大明永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响声震天,传遍了整个紫禁城,回响不断,连带着极远处那隐约可闻的狗贼的声音,也被压了下去。

弘治皇帝展开双臂,一时间心潮澎湃,豪气顿生:“众爱卿,平身!”

百官这才拖拖拉拉的起身,再望向前面那位君王,神色复杂。

有人回想过来,激动万分,更甚者,甚至流下了泪水。

也有人感慨万千、不明所以。

没人能想到,好端端的,瓦剌竟突然投降了。

于大明而言,可是百年未有的大幸事啊!

连太祖皇帝、文皇帝尚且不能将鞑靼、瓦剌如何,而今,弘治一朝,竟是硬生生使得瓦剌投降了。

这是何等功绩?

堪称是彪炳千古啊!

不多时,弘治皇帝下令,教阿喇哈青森、图鲁勒图二人离开了。

临行,图鲁勒图还是小脸泛白,有些惊恐的看着宁远。

她知道瓦剌要完蛋了,却不想,竟赔偿的这么多,连银子带地,几乎是要了瓦剌整条命啊!

这男人……好可怕!

两个使者离开,弘治皇帝也随和了许多,他望向众人,笑道:“先前,繁昌侯久久居于大嫩不出兵,当时,朕也是有些怨言的,现在看来,是朕错了啊!驸马,你可是给了朕一个天大的惊喜!”

唰!

闻言,百官皆是望向宁远,眼睛瞪得老大!

没人想到瓦剌会突然投降。

为什么会投降呢?

与这年轻人有关啊!

许多人不禁喉咙涌动,愣愣的看向宁远。

这繁昌侯,竟是在不声不响之间,将瓦剌逼迫至投降。

那得是何等的压迫力啊?

要知道,无论是瓦剌还是鞑靼,皆是桀骜不驯的,更多时候,他们是宁肯身死消道,也不会轻易投降。

而这一次,那瓦剌非但投降了,而且……还是整个瓦剌一起投降的。

还有那赔款、割地,在先前,几乎没有这个说法。

尤其是割地,于各个王朝部落而言,获取土地这东西,靠的强大的武力。

你足够强,打下来,那地便是你的,自古以来,几乎如此。

可当下,那瓦剌竟是尚未开战,提前将地给送了出去,以往的攻城略地与这比起来……简直如玩笑一般。

“为陛下分忧解难,乃是臣之本分,臣,不敢居功。”百官前方,宁远微微欠身。

“好,哈哈,朕之麒麟儿也!”

弘治皇帝开怀大笑,跟着望向百官,感慨一般:“看看吧,如此忠心耿耿,为大明,尽忠尽孝,更是打出了我大明风采与威严,可先前呢?众爱卿,可是有不少人污蔑冤枉了驸马的啊!”

声音落下,一阵寂静。

问题便在这里。

先前,以诸多言官带头,满朝文武,不知多少人编排宁远有私心,其心有异,说白了,就是宁远要造反。

当下再看呢?

哪里还有半点造反的样子?

那是为大明立下的汗马功劳啊!

若这泼天功劳还有造反之心,当朝百官,又有几人敢称之为“忠”?

广场之上,许多人不由得低下了头,包括三位阁老,也是老脸一红,羞臊不已。

先前,他们确实对宁远有过一些非议,再回头看,着实愧疚,说不好听些,与那老糊涂也没什么区别了。

“臣等……惭愧,识人不明,请陛下责罚。”刘健主动开口。

其余百官也都纷纷出声。

弘治皇帝点头,旋即望向萧敬:“大伴,传下去,驸马都尉宁远,一片忠心可鉴,为我大明立下泼天功劳,凡再有污蔑驸马者,当严惩不贷!”

萧敬自是果决应下。

弘治皇帝则转而看向宁远:“驸马,想来众爱卿心下也是疑惑,你到底是怎么做的,竟令那瓦剌彻底投降啊?”

闻言,宁远笑了笑:“陛下,臣也没做什么,就是打了一仗而已啊,又因臣心念陛下,特深入瓦剌,垂钓贝加尔,还有乞儿吉思一带,钓鱼、杀羊等,为陛下奉上绝顶美味。”

言语,轻飘飘。

百官闻言,不禁嘴角一抖。

这这这……竟是为了吃?

为了让陛下吃到美味的食物,横穿瓦剌……怎么听,都像是打着孝心幌子的马屁。

但,这马屁,稳准狠啊!

有依有据,教人信服。

弘治皇帝听了,也是哈哈大笑:“好,驸马这是,忠孝双全啊,那鱼子酱还有羊肉,当是世间珍馐,三位师傅以为如是?”

刘健定了定,一脸严肃:“臣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珍馐。”

李东阳和谢迁跟着点头:“没错,堪称八珍玉食,玉盘珍馐。”

其余人闻言,这才想起来,宁远回来那一日,内阁之中……好像确实打了火锅。

一些人顿感荒诞。

似乎,降服瓦剌这等大事……竟不如那鱼子酱、羊肉等重要,太过滑稽。

“驸马!”

略微缓和过后,弘治皇帝认真了几分:“你从实说来,究竟是如何使得瓦剌投降的?”

宁远也不再掩饰,直接道:“陛下,臣若说……飞着打的,您信吗?”

嗯?

百官皆侧目。

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