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所内,直接是疯掉了。

所有人都感触到一种恐慌的气氛,心底凉凉,再看着其他人面上惊恐的神色,更加害怕了。

出事了!

铺子,出大事了!

明明刚才大家伙还沉浸在铺子暴涨的天上,享受着手中铺子升值的快-感,就在下一刻,仿佛托着大家伙的一层云朵,逐渐散开了……

没了这层云朵的支撑,所有人可都要是掉落下去的,坠入无尽深渊的啊!

“一万三千两……我就一间铺子,求求你们,让我先卖吧,只卖一万三千两……”

“一万两,原一万五千两的铺子,只要一万两……”

“八千两……老哥你买不,咱还可以打个商量,不走杨慎那交易所了,咱私下交易……”

在这恐慌之中,一众人皆是疯狂的行动起来。

有的奋力争抢着去交易所的挂单处挂单,可随着聚拢的人越来越多,挂单都成了奢望,干脆四下打探询问其他人是否愿意购买。

“三千两,老子只要三千两,求求你们了,这是老子的全部身家性命了啊,买了吧!”

场地中间,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喊着,急切之间,泪珠子已然在不断打转。

其余人见了,却是半点同情心没有,心底反而更加凄然。

谁……又不是动用了全部身家呢?

刘承恩与李兆蕃等一众国子监学子在经历了疯狂兜售之后,宛如失去浑身力气一般,几十个人,皆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目呆滞。

完了。

这是他们心中唯一的想法。

他们,成了最后的接盘侠!

全部家底啊……没啦!

“啪嗒!”

刘承恩的泪水落下,旋即放声痛哭起来:“我本想着……在高点,也就是庄家入场之时,将所有铺子出手的,却不想……我们竟是最后那一批接盘的人!”

“我本想着……给爷爷一个惊喜,让他看看我这个当孙子的,是有本事的……”

“我本想着……哪知他吗都成了幻想啦!”

“我是刘家的罪人啊,把爷爷、父亲等几代人的家底,都赔光啦!”

言语之间,不再控制情绪,悲伤的一面完全展现出来。

像是一个原本幸福和睦家庭的孩子,突然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其间的心酸与痛楚……周围的人感受的一清二楚。

他们的处境,相同。

也是这时,杨慎走了过来。

他的眼角带着泪珠,坐在众人间,显得十分寂寥。

“我亏了十五万两……”

他呢喃一般说着:“前面的银子,都白赚了,都亏了进去,说实话,我很抱歉,大家伙掺和进来,或多或少有我的因素,只是这铺子,太过无情,谁也想不到,一日之间,竟会这般雪崩,哎……”

他落寞着,眼睛却是偷偷打量诸多学子。

一众监生,没有半点反应,像是没听到似的。

杨慎见了,暗感不妙,这个时候,大家伙都是监生,难道你们不应该说句没事,也不怨你,是大家自己没忍住诱惑自己进来的吗?

结果,没有!

众人像是当他不存在一般,皆沉浸在感伤之中。

那就……跑路吧……

太危险!

此地不宜久留!

他很清楚,这几千人反应过来之后,说不得要对他发难。

因为,这临时的交易所是他组织建立的,当下出了事,众人肯定要找他的麻烦啊。

也是这时,其余参与者凄然一片。

有人高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暴跌?买啊,你们都来买啊,老子只卖一千两银子!”

“别嚎叫了,大家伙分析分析,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大家齐心,一定可以稳住价格的,大家不要急!”

“先前,这铺子之所以不断上涨,是因为数量紧俏,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的。”

“对,这是上涨的根源,随着参与进来的人不断增多,价格也一路攀升。”

“没错,那么……为什么没人买了?”

一些个人不断分析着,结果……随着最后一声落下,又是一阵寂静。

这事……就像是一个无头案。

一开始只是为了争抢铺子,结果,抢着抢着,味道变了,一个个都变成了赌徒,然后……折了!

“到底是谁赚了银子?”有人突然问。

顿时,众人沉思皆沉思起来。

可琢磨许久,也没个头绪。

很散乱。

好像没多少人是一次性售卖十几间铺子的,大多一两间,银子的去向,也就成了迷。

“大家伙还记得一开始谁买的铺子最多吗?”有人问。

“杨慎!”

“是杨慎,这交易所也是他建的,他人呢?”

一众人开始找寻起来。

不管杨慎是不是这价格暴跌的真凶,但交易所是他建立的,而今雪崩,千两银子都卖不出去,与那狗东西脱不了干系。

结果,找寻半天,也不见人。

跑了!

“狗东西,出了事就跑路,大家追啊,就算这狗东西跑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回来!”

许多人行动起来,诸多悲愤化为仇恨,快速行动起来。

余下的一些人则是呆滞许久,最后悄然散退。

也是这时。

内阁之中。

交易所那边,价格突然崩塌的消息传来,三位阁老脸色直接白了。

“怎会如此?这……”

“前一刻还好好的,在不到两刻钟内,价格竟是直接从一万七千两跌至千两,而且……还没人要?”

三人皆是被震住了。

太可怕!

不可想象!

完全超出了几人的认知。

因为,在他们看来,就算价格要暴跌,那也是一点点的,宁远先前操纵米粮价格就是最好的例证。

前期一点点的吸收筹码,成为庄家,获利之后,一点点的放货得利。

而价格暴跌,也就是在大批量放货之时开始的。

可此一番……根本就没有放货啊!

毫无征兆,突然暴跌!

其雪崩的速度,简直比天变还要快!

“为何会如此啊……”刘健怔怔着,有些茫然。

李东阳和谢迁也都傻眼了,怎么想也想不清楚。

不多时,弘治皇帝赶至,见三位阁老皆不镇定了,暗自惊心。

其中关键,他很清楚,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炒作。

自铺子销售出去之时,放货行动就已然开始了。

说直白一些,几日前,宁远看似销售铺子,可实际上却是利用那些人的贪心做局,以最高万两以上的价格将货给放了出去。

这种情况下,当无人再购买铺子,没有新的银子进入,势必会从中腰斩。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其雪崩的速度竟如此之快。

自最后一单一万七千多两价格交易之后,突然崩盘!

太恐怖!

“陛下,叫繁昌侯过来问问吧。”刘健说道。

他活了几十年,直接被这雪崩的景象给下住了,简直堪比那尸山血海,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