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伟?”宁远呢喃一般的问。

“正是!”

那年轻男子道:“若无事的话……劳烦丁大人让个路,小的来探监。”

宁远暗暗握拳。

好胆啊!

见了朝廷命官只是鞠躬而已,而且,态度,还这般肆无忌惮?

很可以啊!

他哼了一声,道:“你,来探视谁啊?”

常大伟随口道:“小的家奴因斗殴入狱,这才来看看,有问题吗?”

“没问题!”

宁远点头:“只是……你教本官让路,你……配吗?”

一声厉喝,吓得那常大伟不住的倒退,十分惊恐一般。

但很快,他又转而笑了出来:“丁大人,何必呢?咱不过是与您开了个玩笑罢了,来来来,咱,给您让路,您先走!”

样子,相当的乖张。

饶是以宁远的性子,此刻也恨不得直接抄家伙弄死这玩意。

太嚣张了。

草民一介,根本不把朝廷命官放在眼中。

只不过,他深知,暂时还不能动这常大伟。

戚家十三口灭门案在前,在未能掌握足够证据之前,他若动这常大伟,便极有可能打草惊蛇。

于是他点了点头,率直走了过去。

来到门外,他低声道:“留下来两个人,看守此处牢狱,凡有半点动静,立刻通知本官。”

当即,有四个人留了下来。

宁远则是回到县衙,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然见黑。

而他,也奔波劳碌了一夜又一日,自也是累了,于是命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宴。

人生一世,吃饭可是头等大事。

一番准备之后,一顿烧烤开始烤制起来。

配料充足,再加上考虑的炭火旺盛,不过片刻,便有翩翩香气,弥漫整个县衙。

“嗯……味道……还不错。”

亲自烤肉的宁远闻了闻,很是满意。

而后,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被扣押起来的几十人,随意挥手,将诸多差役等人放开,只留刘正年以及其诸多小妾。

“哇……太好吃了……”

“丁大人,您太好了,太谢谢您了……”

“丁大人烤的肉,就是好吃!”

一些个差役先后开口。

宁远则随口道:“大家伙不用客气,本官此番只为追责刘正年,尔等俱无罪,可以放开了吃。”

这边,数十人吃的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另外一边,枷锁、铁链加身的刘正年等人就惨了。

他们,已是饿了大半天了,滴水未进,早已饥肠辘辘。

在那香喷喷的烧烤味道之下,泪水更是不争气是自嘴角流落下来。

这这这……谁受得了啊?

尤其是刘正年等人一直养尊处优,小一日没吃饭,意志,几乎快崩塌了。

宁远看着诸多锦衣卫以及诸多差役,大声道:“兄弟们,好吃吗?”

“好吃!”众人异口同声。

“好吃,你们就多吃点!”

说着,他又开始烤制起来。

天色已晚,有北风吹来,烤炉恰好摆在背面,蹲在一起的刘正年等人可是受了大罪了。

哪怕极力控制,干瘪的腹中也发出尴尬的响声。

到后面,刘正年实在受不住:“丁大人,求您了,收收神通吧,受不了了……”

宁远闻言,当即拾起烤肉,走到刘正年跟前,而后,他将那烤肉在刘正年的鼻子跟前……晃了晃。

刘正年深深的吮吸,但很快,那烤肉又快速挪开了。

宁远随口道:“戚家十三口一案,可有冤屈?”

“有有有。”

刘正年不住点头:“都是被那常大伟坑害的,人也是常大伟杀的,可以了吧?大人,求求您了……给一口吃的吧。”

宁远又问:“你可收了银子?”

刘正年立即点头:“收了,但没收多少,只有一百两,但大人啊,那常大伟的娘舅乃是当今顺天府府尹,咱不过是那张大人手下的喽啰,不通融一些不行啊……”

宁远却是没有理会。

他将烤肉凑到刘正年其中一名小妾鼻子跟前,顿时,那本昏昏欲睡的小妾瞪大眼睛。

宁远开口道:“这些年来,刘正年贪墨了多少银两?”

那小妾忙是开口:“最少两万两,不信的话,大人您可以查,银子,基本都在县衙,一查便知。”

刘正年气急败坏:“我……***,你这个**,老子要弄死你!”

说着,他匍匐着,冲那小妾而去。

宁远干脆直接一脚。

而后,他将烤肉分给了说话的小妾。

其余人见状,皆是凑前上来,各种谄媚、粗鄙言语,说个不停。

宁远却没理会,折回烤炉跟前,缓缓道:“刘正年,你若愿上堂作证,本官可留你一条命。”

刘正年不住点头:“愿意,下官愿意。”

闻言,宁远这才将烤肉一一发下。

跟着冲着身边的锦衣卫低声开口:“去查。”

查刘正年,也查那常大伟。

晚些时候,一则则消息传了回来。

尤其是对于常大伟,本是做木炭生意的,这些年来,赚的盆满钵满。

可因为煤炭的出现,常大伟木炭的销量,急剧下滑。

“有些意思啊!”

宁远喃喃着。

这也就能理解那常大伟为何弄出煤气杀人一事了。

煤炭有毒,销量必定受到影响,自然而然的,木炭的销量也就会跟着涨上去。

“可曾查到顺天府府尹张宪的痕迹?”宁远问。

“未曾。”有护卫回应。

“嗯!”

宁远伏在案前,似是有些困意,却还是道:“通知下去,明日,本官将重审戚家十三口灭门案,诸多百姓,可前来观看。”

这件轰动依郭京县的灭门惨案的真相,是时候浮出水面了!

翌日,戚家灭门案重审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依郭京县,无数百姓前来观礼。

宁远坐在堂前,惊堂木一拍:“传常大伟!”

当即有穿着差异衣服的锦衣卫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年纪轻轻的常大伟来到堂前,深施一礼:“学生常大伟,见过丁大人。”

宁远却是不苟言笑:“堂下何人,还不速速跪下?”

常大伟却是笑了:“启禀大人,学生乃是朝廷的员外郎,五品官职,见您这个七品官……似乎……无需下跪吧?”

嗯?

宁远眸光一定。

这所谓的员外郎,本是朝廷正统的官职,需要科举才能获取的。

如兵部员外郎、户部员外郎等等,都需要功名的。

可随着时间的发展,一些个富绅向朝廷捐赠银两,也能获取所谓的员外郎。

对于这些捐赠的员外,本是没有官职的,自也与品级无关。

可这常大伟当面说出来,他这边也不好戳穿。

因为这是朝廷的事!

他这边戳穿了,岂不是打了朝廷的脸面?

“好,很好!”

宁远暗暗点头:“常大伟,本官问你,你可知罪。”

常大伟一脸茫然:“敢问大人,学生,何罪之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