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文定十分的焦急。

原本,凭借小船的优势,他们这边完全可以抵制住宁王大军。

只要挡住宁王,待得朝廷的勤王大军赶来,便可以轻易的碾压宁王了。

可是,那宁王竟是在这两日之中,将诸多战船连了起来,这……怎么打?怎么拦?

再去偷袭,且不说敌方本就会防范,更可怕的是当六万大军驰援过来,任你多少偷袭之人也无用啊!

“宁大人,下官以为,撤退,才是我等的上策啊!”

伍文定说道:“宁王大军,浑若一体,我等兵力不足,正面迎战,实属不智。”

“哦。”

闻言,宁远只是淡淡的应了一下,而后,斜瞥伍文定:“你可真是个怂包哦!”

伍文定:“……”

他愣了那么一下,跟着便板起脸。

“宁大人,下官,也是为了诸多将士着想,这才提议退避。”

“至于下官自己……别的没有,就是骨头硬!”

“您若不信,尽管下令,莫管带兵多少,下官皆愿与叛贼厮杀!”

不满中,带着骨气。

宁远仍旧狐疑一般:“当真?”

伍文定挺胸抬头:“大丈夫,自是敢说敢做!”

“好,届时,如有需要,你第一个给我冲上去!”宁远拍板似的说道!

事实上,这个“如有需要”,完全就是托词,因为,一定会有需要。

宁远微微眯着眼,表面看似淡定,实则心里开心的一批!

而且,还不是一般性的开心,那乐开的花在心底几乎是绽放了一万八千遍啊!

不得不说,那宁王,当真是个人才啊!

嗯,历史上,敢将大船铁索连的,这宁王朱宸濠,是第三位!

若曹操在世、陈友谅在世,一定直呼内行!

当然了,也不能说这宁王愚蠢。

大船相连,确实有着极大的优势,将诸多战船的战力,化作了一体。

无论哪里被攻击、出了问题,都可以迅速的,在第一时间支援过去。

指哪打哪,相当的犀利。

只不过,在这份强大的背后,却是有着致命的缺点。

而后,宁远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呵呵,呵呵呵呵……”

伍文定看的一愣一愣的:“大人……因何发笑啊?可是又有妙计?”

宁远笑容收敛几分:“倒也算不得什么妙计,因为,张永快来了。”

想到伍文定可能不知道张永的名号,又补充道:“是个太监,也是本官的干儿子。”

伍文定便有些糊涂。

此一战,涉及近十万人的生死,竟指望一个太监?

未免有些玩笑了吧?

他没有多想,问道:“那么……我等眼下理应如何啊?”

宁远顿了顿,有些神秘道:“你可知,本官为何将选择在这江、湖交叉之处埋伏啊?”

伍文定认真思索:“应该是我方兵马较少,不宜硬碰硬。”

“错啦!”

宁远也不掩饰,直接道:“是为了告诉告诉那宁王,他们的战船,若如先前那般,是过不去这赣江的!”

嗯?

伍文定很是费解。

堵在这江、湖交叉口,不是为了方便偷袭吗?

告诉宁王……战船有弊端?

为什么要告诉宁王?

告诉宁王,对己方,有什么好处吗?

伍文定脑子疯狂转动着,想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可能。

他瞪大眼:“难道……难道……”

宁远点头。

伍文定倒抽凉气!

可怕!

这也太可怕了!

也就是说,这位宁大人之所以选择在江、湖交叉口埋伏,为的,正是迫使那宁王将战船用铁锁连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尽在宁大人的股掌之间!

伍文定心惊不已。

自然,这位宁大人既有了妙计,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老实退下了。

就在当日,晚些时候,张永来了。

见到宁远,当即跪拜:“儿子见过干爹。”

“好好好,快起来!”

宁远笑道:“小张啊,你可知,干爹叫你过来干什么啊?”

张永很是谦虚:“请干爹示下!”

宁远道:“造弹!”

张永一听,顿时昂头起来,傲然道:“干爹,不瞒您说,这大明,说到造弹,咱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装了一波之后,见宁远面色沉了下去,又忙赔笑:“那个……嘿嘿,当然了,这一切皆赖干爹指点,干爹才是最厉害的,儿子不如干爹万一!”

宁远白了一眼,开口道:“别马虎大意,此事,事关重大,而且,稍有麻烦,你可要听好了。”

张永立刻正色,不敢大意。

宁远道:“此番要造的,乃是火油弹!”

“顾名思义,在弹中,掺入火油。”

“你,可能做到啊?”

下侧,张永皱眉思索。

先前的开花弹,无论只填充火药,还是添加毒药,都是粉末的。

可那火油……跟水差不多,若缠在火药之中,岂不是把火药都给浸泡了?

不!

张永想到了什么似的,道:“干爹放心,儿子,一定将这火油弹造出来!”

“嗯,要尽快!”宁远点头。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他很期待,火烧大船,第三次上演。

当然了,除了开花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条件必不可少。

——风!

“还要等上一些时日啊!”

宁远喃喃着。

这下,可是真正的等风来了!

接下来的两日,不出意外,宁王朱宸濠,果然是再度来到鄱阳湖与赣江的交叉口。

主船之上,朱宸濠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便回到房中,开始饮酒作乐。

陪在他身旁的,是几位妃子。

其中一名妃子道:“陛下,便不担心那宁远偷袭吗?”

朱宸濠大笑:“担心,特别的担心啊!”

那妃子道:“那您不去督战吗?”

朱宸濠豪情饮酒:“朕担心的,并非宁远偷袭,而是他不偷袭啊,哈哈哈!”

自信,就是这么自信!

眼下,可能即将爆发一战,他却在饮酒作乐,完全的不担心。

“报!”

闵廿四走了进来:“陛下,前方,未发现敌人,只不过,在后面,似乎有部分敌军的身影!”

朱宸濠随意摆手:“去,打!”

言简意赅。

闵廿四走了出去,很快便发现大船船尾有敌军的痕迹,而后,一发炮弹打了过去,两军开始交战。

因为大船铁索连的缘故,近万名大军驰援过去,很快便打的那宁远的大军仓皇逃窜,去了鄱阳湖!

此一战,只用了区区一刻钟。

朱宸濠得到消息,更是放肆饮酒:“哈哈哈,有我巨船,那宁远,怕是永无宁日了,哈哈哈!”

在自信的基础上,朱宸濠信心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