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殿试虽是结束了,可却勾起了无数人的心肠。

大家,关注的是结果啊。

尤其是赌坊这边,早已是火热朝天,一个个盘口开设起来。

讨论最热的,自然是状元最终会花落谁家。

有会试的成绩摆在哪里,不出意外,此番这状元,应该自前面一些人中出现。

宁远闲来无事,跑来赌坊,一众人很快迎了上去。

眼红。

羡慕啊!

那会试的一甲三人,都成了这繁昌伯的弟子了。

尤其是那唐寅才情匪浅,正是此番状元的最热人选,还有那王守仁,也是极强的,徐经虽差了些,可二甲也是保得住的。

日后,这三人大概率能封侯拜相,位极人臣啊。

毫不客气的说,这殿试之后,繁昌伯成了最大的赢家。

白白捡了这样三位弟子,岂不教人羡慕?

“繁昌伯,您那三位弟子答卷,您……理应知晓了吧?”

“是啊,快说说,此番,您以为谁能中状元,谁是榜眼、谁又是那探花?”

一众人纷纷开口。

宁远便故作沉吟起来,事实上……心里也是没底。

三人之中,他只问了徐经的答卷。

那混账直接告诉朝廷组织宝船,抄那海盗老窝去。

按理说,徐经的家中藏书丰厚,说不得真阅读过一些海外志异,知道海盗的大概位置。

可这话说出来,朝堂之间,谁会信啊?

要是能找到海盗的老巢,朝廷早就打过去了!

包括前元,曾一度派出数万大军,结果,只回来三个人。

这其中的艰险,何其难也?

朝廷又岂会相信你满口胡说?

所以,此番,徐经的名次肯定不行。

至于唐寅和王守仁……他也是琢磨不定。

因为这二人受到他的影响,答卷的方向,可能偏了那么一丝丝。

这一丝丝,便是致命的。

比如拳击比赛,比如义兵,比如经济之道,这些,在朝堂之上不一定站得住脚。

你得拿出事实说话才行。

要不然,一切,皆是枉然。

而此刻,全集比赛的效果还没有显现出来,对于此番殿试的影响怕是不大了。

于是他便看向了盘口:“押唐寅第一,可得银几何?”

众人眼睛一亮。

果然,繁昌伯也认为唐寅能得第一啊!

那掌柜的道:“押一两赔一两半。”

宁远点头。

这赔率,其实不算高。

虽说唐寅是热门人物,可这玩意皇榜没放出来,谁也不敢咬定唐寅就是状元。

于是他顺势问道:“若押唐寅第二,可得多少银子?”

一众人有点懵。

合着繁昌伯似乎只认为唐寅能得第二?

那掌柜的想了想:“押一赔二。”

宁远干脆掏出宝钞:“五万两,押唐寅第二。”

坊内一阵寂静。

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出乎预料了。

“若唐寅是榜眼,谁又能得状元呢?”有人忍不住出声问。

宁远再度看向盘口:“王守仁得第二,赔率如何?”

掌柜道:“仍旧是一两半。”

宁远问道:“若王守仁得第一呢?”

掌柜道:“赔二两。”

宁远咬了咬牙,再度掏出宝钞:“五万两!”

坊内,又是一阵寂静。

繁昌伯以为那王守仁能得第一?

这……不应该吧?

与大家看中人选截然相反啊。

有人疑惑着,也有人行动起来,正要跟风买。

结果,掌柜的那边已然将赔率调到了极低。

宁远看了看,也未在意,直接转身离开了。

不知觉间,竟觉得……有些刺激。

一直以来,他都是极为稳重之人,做事,力求平稳。

可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把握。

而之所以如此豪赌,也是因为手里恰巧有些余钱,找一下刺激,顺带着,也是买了一份期望。

当师傅的,哪个不希望自己弟子高中呢?

赶至西山,恰巧王守仁、徐经都在,他便将赌坊只是说了一番。

“为师,在你们身上下了十万两银子。”

“伯安、伯虎,你们……要争气啊!”

“当然,无论考的好不好,也是一时的,日后的路,还很长,也要努力的……挣银子,届时好好孝敬为师。”

宁远语重心长一般。

王守仁、唐寅皆是点头不迭。

旁边,徐经眼巴巴看着,神色……有些幽怨。

那感觉就像在说,恩师,您这是厚此薄彼啊,您怎么不提及弟子我呢?

宁远看了看,便笑了:“嗯,衡父也要加油努力啊。”

徐经:“……”

就很尴尬。

仿佛这鼓励,如施舍一般。

“好了,接下来,为师带你们去务农。”

一行四人来到玻璃大棚。

收获的土豆,有十多个,就那么摆放在地面之上。

而受到土壤的滋润,一些个土豆已然发了芽。

那土豆芽长的有二寸,短的,这是刚刚从窝眼中冒尖出来,十分的惹眼。

宁远感慨不已。

这玩意的生命力太万千了,直白一些便是耐CAO,哪怕生长环境恶劣一些,也照样能生长出来。

而一旦能普及开来,不知能养活多少百姓。

所以,他才十分的着急,乃至于收获这十多颗土豆,除了给弘治皇帝吃了一个,自己都舍不得吃。

得培育、得推广啊!

多种下去一个,届时就能收获五六个、七八个,那是指数般的增长。

正因如此,他才心疼不已。

这土豆,是可以切开来种的。

就如那大土豆,只要保证窝芽的完整性,一个切分成六七块都可以。

可问题是,他又不能胡乱切开啊。

也是这时,王守仁捡起了一个土豆,一脸的凝重。

他想了许久,缓缓道:“恩师,弟子以为,这一刻芽,既可长出一株秧苗,何不切分开来种植?”

宁远眼睛一亮!

老王,果然可以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严肃道:“伯安说的有道理。”

“伯虎、衡父,你们两个也多学一学。”

“这生活之中啊,处处有玄妙,要善于观察、善于学习、善于发现。”

“嗯,拿刀去,把这些土豆……切分了,留两个完整种下去就好。”

很快,刀取来。

宁远亲自操刀,保留窝芽的完整性,尽可能的多切分几块。

而后,便是师徒一番忙活。

挑水、施肥、培土,一通劳作下来,除了王守仁之外,唐寅和徐经皆是累的气喘吁吁。

几人坐在地上。

宁远盘着腿,安静之间,望向了王守仁。

“伯安,看来你近来又有所悟啊。”

“嗯。”

王守仁轻轻点头,直接道:“恩师,弟子,近来一直在琢磨知行合一。”

“可是,怎么才能做到知行合一呢?”

“琢磨来琢磨去,弟子以为,应该自事情上面学习锻炼。”

“通过切身的修行体会,才能循序渐进的做到知行合一。”

“故,弟子将此法命为‘事上炼’。”

宁远暗暗一震。

老王这外挂增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