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莫名兴奋中又带着些许怪异的朱秀荣,朱厚照当即愣住了。

这……哪里还是他认识中的那个妹子啊?

完全大变样!

平日间,一身戎装、秀发挽起,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也就罢了。

眼下这……简直活脱脱变了个人啊!

军事上,一语中的,看出了此番鞑靼攻占大同的根本,那就是大同的本身。

无论接下来鞑靼怎么打,即便与西北之地的瓦刺联手,只要重新将大同稳定、收回,朝廷这边就能重新占据主动权。

这一点,便是连那皇帝老子与三位阁老都没看出来啊。

他不禁得喉咙涌动,嗓子干涩道:“妹子……你……你……要出征?”

朱秀荣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啊,哥你都被父皇看管的死死的,咱们老朱家,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出征了,所以妹子我必须去!”

朱厚照再度怔了一下。

非凡的军事才能,再配上这股果敢的勇气,说不得真能出奇效。

可他还是有些担心:“妹子,你要知道,这是打仗,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

“没有意外,也不可能有!”

朱秀荣自信满满道:“哥,你尽管放心,妹子我也是熟读兵书的人,就算打不过,自保也不成问题。”

朱厚照缓缓点头。

略微琢磨后,严肃道:“妹子,你找哥来帮忙的吧?”

朱秀荣道:“妹子需要火铳,顺带着……哥,你这边的大印不少吧?借妹子几个耍耍。”

朱厚照暗自骇然:“伪造……圣旨?”

朱秀荣认真应下。

“这……”

朱厚照脑子翁的一下。

这胆子,不可谓不大啊!

即便是他,最多也就只敢用个“总督军务大将军总兵官”的头衔。

可到了妹子这里……竟是要直接伪造圣旨,比他狠太多了。

然后,朱厚照忽而笑了出来。

“好妹子,哈哈,有胆识,好样的!”

他大手一挥道,从床头取来一物,小声道:“用完了,快些给哥送回来,被父皇知道,非得打死哥不可。”

赫然是一枚玉玺!

除了材质之外,其余大小、形状,竟是一模一样。

朱秀荣接了玉玺,不断挤眼,一副我懂得的神色。

又一日。

早朝之上,百官皆是无言。

大同那边的事,太大了!

以至于百官甚至都不敢拿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忧烦皇帝陛下。

于是,整整一日,皇帝与三位阁老都静坐着、忧愁着。

打肯定是要打的!

可怎么打,派多少人、派谁带领大军,又都是一个个问题。

这其中,稍有不慎,就会酿成不可测的祸端。

一直到了晚上,弘治皇帝声音沙哑的开口:“朝廷派多少人合适啊?”

经过土木堡之变后几十年内,朝廷的兵卒并不多。

京师这边大概只有十余万精锐,若派出的人过多,就会导致防御力不足。

若派兵较少,再度失利的话,对朝廷而言,简直不易于晴天霹雳。

进退维谷。

最终大学士刘健道:“陛下,朝廷可派两万大军出征,同时勒令太原、榆林两大重镇派兵三万,合五万大军,以抗敌军。”

李东阳跟谢迁齐齐附和。

也是没办法中最好的办法了。

京师不可能派出更多的人,所以只能从其他边镇调取人马驰援大同。

这么做也是有危险的。

其他边镇调取人马,就会导致防御力减弱,一旦鞑靼或者瓦刺大部再来攻,防守都堪忧。

弘治皇帝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奈何鞑靼来势凶猛,事从紧急,也只能这么做了。

“拟旨吧。”

弘治皇帝无奈道:“另外,通知其他边镇,包括宣府,警戒防御,但有敌情,立即通报。”

当夜。

张皇后早已准备好酒菜,待得弘治皇帝驾到,立刻起身相迎。

“陛下倦了吧?少饮些酒,缓解一番吧。”

“嗯。”

弘治皇帝顿头,落座没多久,便喝了大半壶酒。

而后,他一阵苦笑:“朕总以为天下承平,可如今看来,不然呐!”

“前有朵颜攻占蓟州,霸州等地又有叛乱,北直隶遭灾,接着宣府、大同,相继出事。”

“这天下,何时才能真正太平呢?”

张皇后耐心的倾听,如侍女一般,不断倒酒。

待得一壶酒倒空,她轻声道:“陛下,夜深了,该休息了。”

“哦?”

弘治皇帝晃了晃酒壶,苦笑道:“宁爱卿误朕呐,呵呵,先前,朕是不喜欢饮酒的,可架不住他这酒太好喝了,肚子里的酒虫就容易馋,就这样吧,累了,休息。”

夜色深沉而宁静,连平日里呼啸的北风也安静了许多。

就在此间,一行百人的金吾卫自宫中悄然出发,一路畅通无阻。

出城后,一行人快速向西而行,快马疾驰。

再仔细看去,那金吾卫装扮的人马,赫然都是男扮女装!

“诸将士听令!”

高头大马上,朱秀荣目光凛然而铁血:“某乃征西大将军,朱赛花,奉命征讨贼敌,保我大明江山,诸将士以为如何?”

“杀!”

“杀!”

“杀!”

喊声震天,杀气腾腾。

这一刻,她们不再是那区区女流之辈,而是真真正正的将士,是兵、是卒、是这大明的精魂的点中之滴!

朱秀荣振臂高呼:“虽为女儿身,心有报国志!”

诸多女将同声:“虽为女儿身,心有报国志!”

“前进,前进,前进!”

朱秀荣一马当先,再度疾驰起来。

而也就在当夜,一封书信自东宫送出,三百里加急送往宣府。

翌日。

宁远正在负责赈灾施粥。

宣府的情况超乎想象的顺利。

其一没有官府插手,这中间也就少了诸多克扣贪墨的问题。

其二,赈济的对象也都是灾民,一个个都是签字画押,按照黄册、也就是大明的户籍一一对照,完全杜绝了吃白食的问题。

当然,这是宣府,情况稍有特殊。

对于其他地方来说,随着赈灾的推进,就可能会出现贪墨、吃白食等问题,届时还要一一解决。

此刻,在城楼之上。

阮兴愁眉不展,叹气道:“宁大人,文安侯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宣府这边灾民的问题倒是解决了,可那鞑靼数千大军还在城外驻扎呢。

此刻鞑靼虽是按兵不动,可一旦行动起来,那就是天大的麻烦事。

“不出意外,明日就能到。”

宁远笑道:“阮大人不必担心,那鞑靼不攻城还好,但凡敢攻城,本官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嗯?

阮兴讶异。

对于这位宁大人的威名,他自也听说过,乃是京城新晋的勋贵,深得皇帝陛下新任。

都说耳听为虚,可眼下,这宁远如此信心满满,难不成真的有高招妙计?

他抱拳道:“敢问宁大人之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