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当一辈子懦夫……
还是要当英雄，哪怕只有几分钟？
这是某纳粹元首在动员第二次地球大战的时候，对那些大兵所说的一句极为具有煽动性的话。
诚如所言，每个人都有那么特定的几分几秒，去沉思这种看起来极为深奥的问题。
比如……
快过年了，辛苦工作了一年的农民工们向无良老板讨薪，结果老板抽着雪茄，看也不看一眼，便极为豪横地上了大奔，一骑绝尘。
只留下淡淡地一句——没钱。
望着远去的大奔，闻着大奔的排气管放出的尾气，农民工的心里显然做过了无数次这种让人极为焦灼煎熬的拷问。
然后……
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奔消失在视线里，袖口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任由寒风凛冽，吹得眉宇发白。
比如……
本分男刘本分在一次下班回家之后，却偶然发现自己的老婆和一名陌生男子在挂着自己结婚照的卧室里翻云覆雨。
听着耳边传来的喘息声音，刘本分正准备前脚踏进厨房，抄起菜刀的时候，脑海中却响起了‘杀人犯法’这四个字，无奈之下，他只能默默地退回了厨房，把自己蜷缩在墙角。
刘本分极为本分地选择了掏出打火机，抽根烟思考思考人生。
再比如……
又是一年过去，再次到了年三十的时候，祖籍山东的老实人李老实借了点钱给自家亲戚，快过年关了上门去讨账，结果……
没要到账反倒不说，更是被亲戚一家六口齐刷刷地轰了出来，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只能以鼻青脸肿的可怜姿态被扫地出门。
望着那紧闭的大门，舔着自己嘴角流出的汨汨鲜血，他的眼中露出万分的绝望。
到底是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做几分钟的英雄？
李老实想了很久。
也挣扎了很久。
于是……
李老实默默地回家了。
跟自己的家中的老父老母打了个招呼，跟自己还在上学儿子女儿打了个招呼，就再一次离去。
他再次来到了亲戚家门口。
值得一提的是……
与往常讨账可不同，这一次李老实带了把菜刀。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名大理寺寺卿到底抽了什么疯，但怔怔地望着那老家伙极为认真的神色，江少川知道……
似乎并不像是开玩笑。
少年很快便皱起了眉头，露出几分为难。
“大人……”
“在下觉得，您怕不是喝多了。”
“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江少川找了一个极为蹩脚的理由，强词而道。
然而，让他感到更为棘手的是……
范景山根本没有半点借坡下驴的意思。
这位大理寺寺卿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说道：“本官……”
“要霍英东活着。”
这种看似没有任何语气的话，到了少年的耳中，却更像是某种不可违逆的命令。
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显的变化，江少川只是觉得……
眼前这老家伙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刚刚清醒的沉睡雄狮。
不！
更准确地来说，是那种装睡打盹的雄狮。
事情越来越乱，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大人……”
“既然您要霍英东活着，那么……”
“就算他现在是大理寺的重犯，也必须要待在我这座小院里。”
纵然是根本理不清个头绪，但江少川却依旧硬着头皮说道。
原因无他，只因为……
那名昏迷大汉的名字叫霍英东，而他的女儿极有可能便是之前在醉花楼里相识的那位如梦小姐——霍英兰。
根据大唐律例，一般来说，犯官的家属子女都会被充军又或是卖入贱籍。
江少川的心里充满了忐忑。
让一名大理寺天牢的重犯隐匿在长安城之中，是何等的重罪？
更何况是这种连整个朝堂上下也讳莫如深的人。
他并不奢望眼前的老者应下自己的要求，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救活这位自己真正的岳父大人。
然而，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在听见了少年的请求之后，范景山皱了皱眉头，却没有着急作声拒绝。
而是怔怔地望了望睡炕上那动弹不得的昏迷大汉，望了望那被布帛缠绕得下半身……
显而易见，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想要恢复清醒绝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现在把人带天牢，没有郎中日夜看护，结果必死无疑。
可整个长安城都闹下了如此大的阵仗，那位远在皇宫内的大唐君王必然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这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却是必不可少。
沉默良久。
似乎是在挣扎，又似乎是在踌躇……
咬了咬牙，这位大理寺寺卿的眼中终究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本官……”
“答应你。”
他沉声而道。
嗯？
这……
难不成真的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闻言，江少川不禁挑了挑眉头，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老者。
“多谢大人……”
他拱了拱手，极为认真地答道。
不过很快……
少年的脸上却露出了几分纠结与为难。
“大人……”
“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少川皱了皱眉头，小声怯怯道。
“周星星……”
“你我二人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何事不可说？”
范景山露出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一根绳上的蚂蚱？
少年的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我可是良民来的……
这分明是要拖良家下水的节奏，这怎么行？
江少川极为小心地凑到了老者的耳边，细声细语道：“那三名天牢劫匪，大人可否暂且放过一条性命？”
“你让本官放人？”
纵然是决定豪横一回的范景山在听到这样的请求之后，也不禁瞪大了双眼，露出满脸的不可置信。
厢房内，一老一少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以大人的权势想必此事并不难，随随便便找几个天牢里顶缸的不就行了？”
“休要欺瞒本官！周星星，你到底在刷什么把戏！”
“大人，在下需要那三人多苟命两个月。”
“多活两个月？这究竟是为什么？”
“实不相瞒，这一切都是为了救霍将军的性命！”
“救霍英东？”
“不错！”
看着少年如此认真笃定的表情，范景山有些愣住了。
乍一看，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这是为何？”
他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道。
“自然是因为霍将军需要人日夜不休地照顾，除了他们三个，难道大人放心让其他人来照顾霍将军吗？”
江少川理直气壮地答道。
总不能真的将那三人打十万两欠条这种事情说出口吧。
毕竟，还指着这三个家伙运用他们的智慧和能力，干些收保护费，绑架富商，抢劫官银这种骚操作来给自己创收。
正经人，谁用正经办法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