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难怪,美妇人如此认真笃定的一本正经模样,很难让别人相信其实她是在……
扯淡。
起码在这一刻,歪打正着的某位少年是被唬住了的。
毕竟,拉皮条也是需要认真的工作态度和过硬的专业素养。
“额……”
似乎被如此庞大的信息量惊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江少川彻底地楞在了原地。
见状,美妇人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
没想到那帮闺奴所言居然是真的!
眼前这位被八抬大轿抬来的公子,果然是个贵不可言的……
雏儿!
不枉自己白跑这么一趟!
念及如此,她的心中不禁冷笑一声:今夜,便要叫你这小子拜倒在我醉花楼姑娘的石榴裙下!
半晌。
妇人缓缓从袖口掏出一块木色的小腰牌,递到了少年的身前。
“公子!”
“请您务必收下此物!”
“莫要着急拒绝着我,请您相信,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
她言之凿凿道。
说着,便将手中的木牌塞进了江少川的掌心。
感受着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少年终于回过了神……
怔怔地望着手里的这块木牌子,又怔怔地望着已然远去的那道妇人的背影,江少川心里不禁有些冥冥之感。
木牌只有一半的掌心大小,上面镌刻着一串数字:九五二七。
丝毫不明白这串数字的真正含义,少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曹天兵,又看了看身后的乔敬明。
“这块牌子是什么?”
“上面的数字……”
“又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不解地问道。
面对着如此疑问,从来没有再醉花楼使过大把银子的众人先是愣了愣,而后又齐刷刷地摇了摇头。
谁也不知道这块牌子的猫腻。
咚!咚!咚!
正当此时,楼底下的天井里却传来了一阵极为震耳的敲锣打鼓声音。
“戌时三刻已到!”
“戌时三刻已到!”
“凡取得木牌号码者,皆可前往南楼后堂小院!”
“凡取得木牌号码者,皆可前往南楼后堂小院!”
伴随着锣鼓声,几名灰袍小厮开始不停地游走于个东西南北四座木楼之间,奔走相告起来。
木牌?
号码?
难不成……
指的就是自己?
“乔四爷。”
“要不……”
“您若是有事儿大可以先回去,我自己个儿在这醉花楼逛一会儿,如何?”
江少川攥紧了掌心的木牌,作出一副欲要告别的姿态。
可问题来了……
乔敬明本就是来抱大腿跪舔的,这就要把自己甩开了,他铁定不干。
“呵呵。”
这位甜水巷的老东家拱了拱手,温和地笑了笑:“周公子说的哪里话。”
“乔某今日来此,可不就是为了能与公子您尽兴吗?”
“您若是不尽兴,那真是乔某的罪过了。”
“承蒙公子不嫌弃,不如咱们一起去南楼后堂小院瞅两眼?”
这才对嘛!
你若是不去,冤大头谁来当?
江少川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来到了青楼妓院这种地方,那总得办点儿青楼该办的事儿,见点儿青楼该见的人,光看那两个斜眉歪眼的酒铺掌柜,这算哪门子个事儿?
然而,很快……
少年却又犯了难。
这么一走了之好像也不是回事。
朝着醉倒的赵寻欢与徐友吉努了努嘴,江少川的眉头不禁有些紧皱。
“乔四爷……”
“总不能带着这两个醉鬼去吧。”
“那依公子您的意思是……”
乔敬明下意识地看了看少年,眼神之中,充满了询问。
“咳咳……咳咳……”
沉吟片刻,江少川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大晚上的坐马车不方便,万一……”
“碰上个打家劫舍的,两位掌柜想必也不安全。”
坐马车不方便?
乔敬明挑了挑眉头,很快便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于是……
伴随着再一次木轴摩擦的嘎吱声音,花字间的房门被人关闭了起来。
江少川敲打着扇骨,已然与他的四名家仆悄然走到了楼梯口……
只留下乔敬明一人站在房间的门口,露出几分犹豫的神色。
不过很快,他咬了咬牙,在摇头叹息了一声之后,便再也不做理会,跟随着某人,扬长而去。
下了北楼,众人才发现……
不知不觉中,在天井之间走动横穿的人数逐渐变多了起来。
望着朝着南楼大门进入的人潮,江少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人与自己的目的地,似乎莫名出奇的一致。
他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掌心的木牌,五指有些发白。
就连指甲缝也不经意之间钻进了肉里。
不是说,有木牌的人才能进南楼后堂的小院吗?
这……
难不成这木牌跟路边的野草似的,唾手可得?
回想起之前在花字间门口,那个名叫‘简娘’的妇人与自己说的那些话,江少川感觉……
自己的智商似乎受到了极大地侮辱。
自己的人格似乎收到了极重的践踏。
“快走!快走!赶紧去看看啊!”
“听说如梦小姐一个月之见一次客,今天正是六月十五,又到了如梦小姐见客的日子咯!”
“这么急跑去作甚!你连个木牌号码也没有,莫说是见人,便是连南堂小院的木门,都踏不进去半步!”
“再者说了,有木牌号码又何妨,上个月那么多有钱家的公子哥儿,可谁也没回答上来如梦小姐的问题,不也全都吃了闭门羹?”
“你懂个屁!这如梦小姐当真是天仙下凡,美貌无双啊!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实则是醉花楼当之无愧的花魁!”
“传言兵部侍郎张清和之子张鹏海为了见如梦小姐一面,竟然豪掷两万两白银!”
“整整两万两啊!”
“可最后,连个影子也没见着!”
正当少年正在为自己堪忧的智商感到愤慨之时,天井内的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音却不禁让他微微一怔。
江少川急忙匆匆朝前跑了两步,用手中的折扇敲打了那位正在高谈阔论的富家少爷。
他拱了拱手,有些歉意地问道:“这位兄台!”
“恕在下冒昧……”
“您方才说……”
“有人为了见这如梦小姐一面,花了多少两银子?”
“两万两!”
富家少爷头也不回地随意道。
两万两?
两万两?!
江少川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如梦小姐难就道不是小姐了?
自己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卖酒,拉关系……
连个银票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青楼的小姐倒好!
支棱一下子,啥也没干,两万两就进账了。
“闪开!”
“通通给我闪开!”
“我周星星今天要替天行道!”
少年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