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南城,陶氏纸店。
刘晔是个才华横溢、更有气节的人,这点从他在陶商剑下的淡然就能看出一二。
他出言推荐之辈,一定也不是什么寻常角色,于是陶商赶紧问道:“不知先生所言,是何人物?”
刘晔抚了抚不长的胡子:“此人乃徐州广陵射阳人,姓陈名琳,字孔璋,将军可有耳闻?”
陈琳?
这个名字陶商听过,别说徐州六郡,就算在整个三国时代,这都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
此人在三国演义中出场的机会并不是很多,但这并不妨碍陈琳的名气。
灵帝中平年间,他原是大将军何进的主簿,才华横溢、笔锋犀利,才名远播洛阳内外。
后因反对何进召董卓平乱无果,一怒之下弃官回乡,隐居山野。
再后来何进不听其言,不止自己为十常侍所杀,更引来董卓入长安,天下大乱。
袁绍曹操起兵伐董卓时,陈琳再度出山,归于袁绍帐下。
官渡之战时,陈琳为袁绍做讨伐曹操檄文一篇,檄文大义凛然,将曹操祖上三代骂了个遍,天下为之震动。
当时曹操头风发作,头痛欲裂,读了陈琳檄文后,不仅浑身冷汗,头风登时舒缓。
曹操大悦,盛赞陈琳之才。
骂人容易,骂出风格,骂出风骨,骂出曹操的盛赞,那就不容易了。
陈琳之才,可见一斑。
后袁绍不听沮授田丰之谋,兵败身亡,陈琳高洁傲岸,不愿委身事贼,又回了射阳老家。
眼下他正在山中读书,期待早日得遇明主,一展经纶。
见陶商面露思索,刘晔便知陶商知道陈琳的大名,他再度拱手:“陈孔璋之才,胜刘某十倍不止。”
“今将此贤人荐于将军,也算报了将军活命之恩。”
“刘某言尽于此,这便告辞了。”
说着,他朝陶商躬了躬身,迈步就朝陶氏纸店门口而去。
见刘晔要走,陶商赶紧开口:“先生留步。”
还没出门的刘晔闻声止步:“怎么,将军又动了杀刘某的心思?”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陶商摆了摆手:“先生误会了,陶某何人,岂能言而无信?”
“叫住先生不为别的,陶某只是想告诉先生,先生心念的《鲁班密要》,正在刺史府中。”
“先生若有兴趣,可随陶某往刺史府中一观。”
他想用留住张仲景的办法,再把眼前的刘晔也留在徐州。
谁知刘晔却摇了摇头:“刘某早已发誓,此生不再入军营官府。”
“将军不肯将书卖给刘某,也是刘某与此书无缘,既是无缘,何必强求?”
眼见刘晔铁了心,陶商也没了办法,他苦笑道:“开门做生意,岂能不满足顾客之需?”
“先生稍待,陶某这就命人将书誊抄一份,售与先生。”
刘晔风轻云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如此,多谢公子。”
陶商这么做的目的,无外乎就是希望刘晔能回心转意,留在徐州为自己服务。
但直到刘晔带着书离开南城,他也没给陶商再开口相留的机会。
对此,陶商也唯有苦笑。
陶商回到刺史府时,天都已经黑了,今天的事是他没想到的。
原以为能将刘晔收为己用,却不想他却给陶商推荐了陈琳这个号称三国第一喷子的存在。
要是能将陈琳收为己用,也还算不错。
远了不说,等赤壁之战开打时,让他再给曹操来上一篇讨贼檄文,也能杀杀曹阿瞒的锐气。
于是他顶着寒风找来了胆大心细的赵云,命他明日向往广陵,亲自去拜会陈琳。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陈琳请回来,这是陶商给赵云下的死命令。
赵云离开不久,老管家福伯又一身雪花走进了陶商的视野。
对这位白发苍苍的老管家,陶商一直保持着应有的敬重。
他连忙请福伯坐下:“风高雪大,有什么事派人通禀一声也就是了,您老怎么还亲自来了?”
陶商的话,让福伯心中一暖:“兹事体大,老奴必须面见公子。”
说着,他哆嗦着冰凉的枯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宣纸:“大公子,这是咱们最近几天赚的钱,您过目。”
上面写的是陶商的家底,老成持重的福伯自然不会轻易将它交到任何人手中。
陶大公子没有过目的意思,只是呵呵一笑:“本公子就不看了,说说吧,您老的话我信得过。”
福伯轻轻咳嗽了一声,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咱们的生意一直不错。”
“尤其是南城重建,纸店开业后,生意更是节节攀升。”
“今天公子巡视南城之际,辽东一位客商直接拿出一千万钱,采购宣纸几万斤,各种纸质书籍不计其数。”
今天送走了刘晔后,陶商就带着公孙离在南城四处闲逛了一下午。
他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功夫,他的纸店就赚了那么多钱。
见陶商有些心不在焉,老管家又轻轻咳嗽了一声。
回过神的陶商有点不好意思:“走神了,您老接着说。”
福伯也没多说什么,这是清了清嗓子:“算上之前卖地和木材水泥的钱,咱们现在手里共有铜钱四千万左右。”
“多少?”陶商瞠目结舌,有点不敢相信。
这段时间他早已习惯了上顿不接下顿的日子,突然有了这么多钱,他一时还真有点不适应。
福伯笑了笑:“这还不算外地客商订货的定金,要是加上那些,咱家钱库里,最少能有五千万钱。”
随着福伯说出最后的数字,陶商的脸已经变成了一朵盛开的鲜花。
五千万,发财了!
有了这些钱,恐怕最少也能再来一次抽奖。
这次抽到的会是谁呢,是孤凄冷寂、倾国倾城的王昭君,还是怀里抱着小兔子的嫦娥?
每每想到这些祸国殃民的大美女,陶大公子都有些抑制不住心头的兴奋。
看着眼睛里闪着绿光的陶商,福伯没说什么,只是又在怀中掏出了另外一张墨迹淋漓的宣纸:“大公子,这是咱们未来要花的钱。”
花钱两个字让陶商脸上的花朵登时凋落:“咱们还要花多少钱?”
跟刚刚的兴奋相比,他的声音明显又蔫了下去。
福伯抚了抚雪白的胡子:“也不是太多。”
老管家的话让陶商瘪下去的脸马上转晴:“快说说,多少钱?”
福伯又摸了摸胡子:“大概也就四千万左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