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军帐,夜色凄迷。
陶商看着面前跪成一排的六个军士,冷然开口:“这是全部了吗?”
程咬金肥厚的手掌双拳一抱:“前后三波,一个六个都抓回来了,无一漏网。”
陶商满意的点了点头:“砍了。”
刀斧手手中鬼头刀轰然而落,鲜血登时将校场的土地染红。
到了此时,后羿才明白了陶商的用意。
吕布和陈宫一直有染指徐州的打算,陶商监视他们的同时,他们也早就在陶商身边埋了钉子。
今天陶商当众说出夜袭吕布之事,就是要引这些奸细回小沛报信。
陶商暗令程咬金关闭徐州城门,这些奸细还没趁夜色翻出城墙,就被程咬金堵了个正着。
陶商仿佛没看见眼前的尸体:“奸细已除,计划照旧,三更起行,直奔小沛。”
三更时分,黑夜无月。
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坐在马背上的陶商暗叹真是个劫营夜袭的好日子。
裹着布帛的战马没有一点动静,四更时分两万人马悄然开到了小沛城下。
许是知曹兵将至,小沛城楼上的守军也多了不少。
黑夜中陶商做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接着他大手一挥:“上。”
后羿闻言,默默摘下了背上硕大的长弓,陶商还没回过神,后羿的长弓上已经多了九支长箭。
后羿似乎看都没看,一阵牙酸的声音过后,九支长箭嗖的一声就飞向了无边的黑夜。
就在九支长箭消失的瞬间,又是九支长箭从后羿手中飞了出去。
城楼上的十八名士兵悄然倒下,熄灭的火把直接将小沛城楼拖进了无边的黑暗。
陶商暗暗叫了个好,接着他大手一挥:“老程,看你的了。”
见大公子下令,腰间插着板斧的老程带着五百兵卒就悄然冲了上去。
走在最前排的二十名士兵腰佩短刀,背负绳索铁钩,转眼就摸到了城墙下。
老程肥厚的手掌往城上一指:“动手。”
二十名士兵当即取下背上的装备,摇了几下就将铁钩紧紧钉在了城楼上。
几个眨眼的功夫,二十人就悄悄爬上了城头。
随着咯吱咯吱一阵闷响,小沛厚重的城门悄悄向陶商敞开了怀抱。
见城门洞开,陶商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长剑:“杀进小沛,活捉吕布陈宫。”
黑夜中两万人好似一阵汹涌的暗流,瞬间就涌进了城门。
不知何时,竟然起了风。
看着眼前空旷的街道和漆黑的房屋,坐在马上的陶大公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过份的寂静让士兵们忘记了前进,老程刚要开口去催,却被陶商生生制止:“别说话,情况不对。”
黑夜本就应该很静,但他们面前的下邳城更静,陶商甚至听不见草虫和野狗的鸣叫。
某一个瞬间,陶商突然大叫:“不好,中计了。”
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陶大公子的声音再度作响:“有埋伏,快撤。”
紧张让他原本有节奏的声音都变了调。
恰在此时,数不清的火把突然从城中各个角落钻出,突然的强光让陶商有些睁不开眼睛。
透过里三层外三层的伏兵,陶商隐约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吕布的变化不大,手里还握着那杆令群雄束手的方天画戟。
见伏兵就位,站在城头的陈宫手中令旗一招:“放箭。”
飞蝗般的箭雨从四面八方落下,陶商的徐州兵登时倒了一片。
看着脸色惨白的陶商,吕布手中画戟一指:“陶商,吕某原以为你不过是见死不救,作壁上观。”
“没想到你竟狼子野心,犯我城池。”
陶商正欲开口,吕布却已懒得跟他废话:“众军听令,将陶商给我拿下,砍掉脑袋,巡视三军。”
陶商回过神的瞬间,吕布手下的军士已经靠到了徐州兵跟前。
只见老程手中板斧一指:“保护大公子,杀出重围,给我杀。”
话音未落,他已经一斧砍倒了一名敌军。
吕布见状勃然大怒:“匹夫休走,吃某一戟。”
他手中方天画戟一卷,直奔老程杀了过来。
算上刚刚倒下的这个,陶商已经砍倒了三个,看着源源不断的敌军,陶商心中暗暗叫苦。
明明已经抓住了所有奸细,为什么吕布还是知道了自己的计划?
是泄露了消息,还是陈宫料定自己会来劫营?
若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会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头扎进小沛。
陶商手下虽然有两万人马,但小沛路窄,根本无法展开。
吕布虽然人少,却胜在灵活机动,不知不觉,徐州兵已然落了下风。
陶商砍倒第四个人时,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惨叫。
那妩媚而凄惨的声音陶商很熟悉,正是终日陪在他身边的妲己发出的。
战事一起,妲己和公孙离还紧紧跟在陶商身后。
但场面越发混乱,最后两个女孩也不知被冲到了何处。
陶商蓦然回头,就呆呆的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妲己。
透过染血的披风,他隐隐看见了火光下妲己露出的尾巴。
染血的尾巴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那样子就像是判官在生死簿上画下的朱批。
陶商双眼圆睁欲裂:“妲己。”
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痛。
就在此时,远处的吕布突然哈哈一笑:“你的脑袋,吕某收下了。”
老程胸腔里的血溅到陶商脸上的瞬间,他才知道原来人血真是有温度的。
很快,老程的身体就失去了温度,就连他最钟爱的板斧,也早已断成了两截。
“大公子,快走。”这是后羿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人群中,陶商似乎看见了后羿的残肢,原来一个人可以被分成这么多块。
身边的士兵一层层倒下,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从陶商眼中逝去。
寻找公孙离的同时,陶商猛然感觉身体一凉。
接着他就看见了胸前露出的、一截不长的剑尖。
跌了落马下的瞬间,他终于找到了一直寻觅不见的阿离。
她正在地上无助的惨叫,一个将军模样的男人正在撕扯她轻薄的纱衣。
陶商费力而绝望的伸出了满是鲜血的双手:“阿离,放开阿离……”
“公子,阿离在这,你怎么了,不要吓唬阿离啊。”
满头大汗的陶商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脸紧张、正握着自己双手的公孙离。
陶商默默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原来只是个可怕的噩梦。
就在他心有余悸之际,梦中惨死的妲己突然闯进了房间:“公子,那个陈登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