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而一想,唐羽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先不说有着自己,哪怕就是没有自己,恐怕老大爷也不会迷路的。

毕竟从小就在这座山林间玩耍。

对于在山里如何的生存,应该一清二楚的。

老大爷的脸上带着一丝萧瑟,甚至连他都感觉到了绝望吧。

唐羽并没有询问他想要找什么药。

只是背着竹篓,跟随在他的后面。

突然间老大爷加快了脚步,拔下来了几根不知名的野草。

至少在唐羽看来就是野草。

然而在老大爷手中却犹如重宝一般。

他小心翼翼将草药放在了唐羽背着的竹篓里,然后说道:“还差几种草药。”

只是刚走出两步,就看到了他想要的草药,就在不远处,有些奇怪的呢喃了一句:“奇怪,我刚刚明明来过这里,仔细的寻找过,为什么没有看到呢。”

也许是年纪大了。

眼睛花了吧。

不过总归是找到了草药。

老大爷的脸上的皱纹,仿佛都带着笑意。

一路上和唐羽说说不停,更是说,如果没有别的地方所去,那么不如就跟随着他回到家里吧。

唐羽点了点头。

两个人向着山下走去。

下山似乎往往都比山上快。

很快两个人就走出了山林间。

而老大爷脚步不停,似乎不知道疲惫一样,向着家里而去。

很快唐羽跟随着他就来到了一个小小的村庄。

村庄不大。

此刻正是黄昏时分。

缕缕青烟缭绕,飘向了白云间。

似乎有着饭菜的香气从家门之中蔓延而出。

跟随着老大爷很快就来到了村头的一家。

很是残破。

院子里有着几只小鸡,在叽叽喳喳的。

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粗衣麻木的正在院子里喂着小鸡。

一双大眼睛很是明亮。

但脸上却带着一块很大的胎记,将她右边的脸都覆盖上了。

看起来有些渗人。

“爷爷。”女孩清脆的叫了一声。

转而看向了唐羽,她似乎是本能的侧了一脸,想要将带着丑陋胎记的那面隐藏起来。

“呵呵,这是我孙女,白荷。”老大爷笑呵呵的说着:“如果不是这个小兄弟的帮助恐怕我都从山里回不来。”

“谢谢大哥哥……”白荷急忙的对着唐羽道谢:“爷爷,我已经做好了饭了,我去热一下。”

老大爷招呼着唐羽向着屋内走出。

很是简陋的房屋。

但收拾的很干净。

很快白荷就端出了饭菜。

无非是一些简单的粗粮。

而老大爷还要去杀鸡,但被唐羽阻止了。

家里还有着自酿的一些酒水。

老大爷主动的给唐羽倒上了一杯,笑呵呵的说着:“家里虽然简陋,勉强能够遮风挡雨,如果小兄弟要是无处可去,可在这里暂住下来。”

白荷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唐羽,主要看的是唐羽的那一头白发。

她想不明白。

为何看起来二十多岁的人,却有着一头白发。

而且给她的感觉,这个大哥哥身上有着一种岁月的沧桑。

唐羽点头道谢。

其实在这样的淳朴的红尘之中,未尝不是一种修行。

“对了,小兄弟,还不知道尊姓大名?”老大爷问道。、

“唐……唐寻……”唐羽低声说道。

老大爷点了点头,转而招呼着唐羽吃了起来。

老大爷很高兴。

找到了草药,似乎能够治疗着孙女脸上丑陋的胎记。

还洋洋自得的说,只要去掉胎记,她孙女就是在村子里最美的。

因为这块丑陋的胎记,从小就没有人和白荷玩耍。

而且出生的时候,娘亲更是因为难产而死。

村子里更是认为她是一个不祥。

唐羽就在这户农家住了下来。

半个月之后,白荷脸上的胎记竟然奇迹般的下去了。

老大爷满是激动。

其实他不知道,那些草药根本就是无用的。

可当年晚上,老大爷就死了。

悲喜不过转瞬之间。

唐羽内心很是平静,平静的看着白荷痛哭,平静的看着白荷去跪地磕头,求着村里的人将老大爷下葬。

再次陪伴了白荷两天,唐羽和白荷告别,转而离开了这里。

他再次回到了那座山林之间,观察着日升花。

似乎想要以此明白什么。

他总感觉有着什么东西掠过脑海,可却抓不住,很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不知道看到了多少日升花根茎的枯萎。

唐羽这才站起身,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到了那座村子。

村头的那座房子早已经坍塌。

充满了荒凉,院子里杂草丛生。

只是依稀可见,昔年有着人烟的痕迹。

神念一动。

唐羽找到了白荷。

昔年的小姑娘,早已经白发苍苍,更是病重的严重。

早已经结婚生子了。

可依旧还是一生悲惨,丈夫孩子相继而去。

白荷浑浊的双眼,看着来人,她勉强的笑了一下:“大哥哥。”说着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你怎么没有老呀?”

唐羽叹息了一声:“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吗?”

白荷眼中有些恍惚,似乎想到了当年和唐羽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她笑了笑,笑容之中依旧有着昔年那个少女的影子。

“是呀,已经快要五十年了。”白荷剧烈的咳嗽着。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都感觉的到,大哥哥不是普通人。”

唐羽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

充满褶皱的手,带着老茧。

“想活下来吗?”唐羽突然间说道。

白荷沉默了一下,摇头说道:“人生悲苦,一世就够了。何必在挣扎着。况且活的越久越孤独,其实第一次见面,我就从大哥哥的眼中看到了那浓烈的孤独。大哥哥应该很孤独吧?”

唐羽苦涩一笑:“是呀,很孤独。”

“所以我不想和大哥哥一样的孤独。况且我这几十年的光阴已经很好了。虽然很苦,但也很好。”白荷不断的咳嗽着:“只是这样的苦,几十年,也够了。在活下去,我怕难以承受。”

最主要是没有了留恋。

况且如她所说,人生真的很苦。

唐羽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大哥哥活了多久了?”白荷突然间问道。

唐羽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记不清了,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