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女子停止了挥剑。
四周雪花，都静止在了半空。
只要她再次挥剑，牵动气息，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化作毁天灭地的剑芒。
陈蝶如今周身黑雾散去。
就像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女子一般，嘴角似有似无的镶嵌着淡淡的笑意。
然而这种笑容却充满了凄凉和悲哀。
让人不由的有一种怜惜的感觉。
从当时无间之地那个黑暗的身影之上，唐羽早已经了解到了很多。
大多数的黑暗，都是昔日诸天的生灵。
只是很多都是无奈的被迫的走向了黑暗，沉沦在黑暗之中。
“在青楼之中长大的孩子，只有母亲和自己相依为命。”
天机老人说道：“所有人都知道，你以后的命运和你母亲一样。但是你母亲却不这么想，她想要你去读书，所以你母亲，拼命的接客赚钱。”
“对于青楼的环境，你也没有任何感觉，因为身边的女人都是这样，如同你母亲一样，你认为这就是生活。”
“可是随你长大，你知道了自己母亲和一些女子的不同。”
“你母亲一次次的想要为你赎身，让你离开这里，但是青楼的妈咪却不同意，一次次的将你母亲打的遍体鳞伤。”
“后来，有一个人出现了。却她是你母亲找来的，你母亲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希望他可以为你赎身，送你去学习识字。”
陈蝶脸上的笑容渐渐隐没，神色有些恍惚了起来。
天机老人继续说道：“你第一次见到那个男子，就喜欢上他了。认为他就是你黑暗的人生中的太阳一样。”
“可惜呀。”
“如果没有见过光，你可以忍受黑暗的。”
“那个男子的出现，他不是救赎，而是告诉你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的黑暗。”
“你认为那个男子是唯一不嫌弃你的人，陪着他一起聊天，仰望星空。”
“可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你母亲安排的。而你母亲赚的钱都给了他，为的就是让他陪着你。”
“因为，蝶儿曾经也是我高举过头的宝贝呀，只要她快乐比什么都强。可惜我这么一个母亲却是她的耻辱。”
天机老人凝视着她：“这是你母亲当时和这个男子说的话。”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相信当年你修炼有成的那一刻，定然以法力还原了过往的光阴，从而看到了这一幕，对吗？”
陈蝶脸上再次泛起了笑容，神色平静到了极点。
有些人在无助的情况走向了黑暗。
有些人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而甘愿被黑暗腐蚀？
黑暗到底是什么？
是阳光的隐没？凝聚而成的黑暗。
还是在光芒之中，被他人所比退？
每一个人的出生，一开始他都是光芒万丈的。
唐羽伸出手去，握住了一片雪花。
雪花的冰冷，从掌心直入心底。
曾经年少轻狂的他，也曾想过了长大了去当一个英雄，去改变所有弱小的人的命运。
可那不过就是年少轻狂的幻想罢了。
终究还是在残酷的现实之下，被击碎的点滴不剩。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男子于心不忍，他告诉你真相。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你没有哭。”
“你唯一所感觉的就是怎么这么冷呀，这个世界怎么这么黑。”
“那时候你的母亲已经身患顽疾。被妈咪从青楼之中赶了出来。”
“尤其是一到冬天，你母亲就会双脚冰凉，而你那时候不过就是十四岁，已经肩负起来了照顾一切，承担一切的责任。”
“每天晚上回家，你都会将母亲的双脚放在你的怀里，去捂热。”
“从始至终，你的世界只有她，就像是你的母亲一样，她的世界也只有你。”
“可是就在你得知真相的那一天，那个男子离开的那一天，你回到家里。”
“本能的将你母亲的脚放在腹部。可是这一次你再也无法捂热那双脚了。”
“伶俐的寒风，冰冷的大雪，从破碎的窗户中吹了进来。”
“你笑了一下，说道，娘，你是不是冷呀。转而你将露出棉絮的破被，仔细的盖好在你母亲的身上，然后你走到窗边，以自己的身体，抵挡住那破碎的痕迹，不让寒风吹进来。”
“就这样，你和你母亲的尸体度过了十天。”
“直到有人过来，只是淡淡的一句，死了。”
天机老人有些复杂的看着陈莲。
“然后你被人打出了房中，房子也被他人侵占，四周都是看热闹的人，没有人上前，也没有人为你说一句话。你看着众人冷漠的神色，那一刻也许你的心就死了。你的母亲没有被安葬。只是简单的裹着那个破被丢到了山上。”
“你跪地祈求他们，将你母亲下葬，可是那些人不为所动，再次将你打倒。”
“你被打的遍体鳞伤，可还是沿着大雪艰难的走上了山，身后是一片血迹。那时候也许你认为和你母亲躺在一起，这么永远的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吧。可是所看到的无非就是被野兽啃食过后的森森白骨。”
“不活了，不活了，这个世界好脏，也好黑。”
“脏的比青楼那些女子的身体更脏，黑的比黑暗更黑。”
天机老人说道：“可奇怪的是，你并没有死。你被一个人救了，然而他不过就是想要侵犯你。”
“后来你杀了他。”
“你看着鲜血飞溅而出，哈哈大笑，你开始憎恨一切，增恨这个世界。”
“从那以后，在你没有色彩的世界，就多了一分特别的颜色。”
“那就是血的颜色。”
“当你走出那间房屋。”
“你看着身后万家灯火，而你却的身处黑暗之中。”
“你笑了起来，呢喃的说了一句，不过就是些许风霜罢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了陈蝶，有的只是一个一体两面，残忍弑杀的一个女子。”
唐羽静静的听着，心境有些复杂。
甚至在思考，如果自己是这个女子，他又该如何的选择？
走向黑暗，走向堕落。
有的时候不是自我的错，而是这个世界的冷漠。
陈蝶依旧还在微笑着，笑的如此漂亮，凄迷。
更有着一种空洞，心如死灰的美。
“多谢你，让我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而再次灿然的笑了起来，扬起头，看着无尽的黑暗，幽幽的说道：“不过就是些许风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