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无量站在李清虚对面，首当其冲，第一个感受到了剑意，享受到了剑意卷起的春风。
此时此刻。
周无量对这一剑的玄妙，感受更深，更知这一剑“万物生”，到底有多厉害。
他笑了。
觉得自己赢定了。
这样的剑诀，怎么可能是由陈玄策自创而成？
他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区区庸人！
周无量笑得很开心。
他仿佛已经看到，李清虚卷起铺盖，灰溜溜的离开凌霄大殿，灰溜溜跑去闭关十年的样子。
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十年里，他坐在这凌霄大殿当中，处理宗门事务，大权在手，挥斥方遒的样子。
那感觉……
必定舒爽到了极点。
周无量笑着笑着，就觉得李清虚那一句“过过干瘾也好”，真是说得对极了。
即便做不成真正的宗主，也能狠狠的体验一把。
十年时间。
不短了。
以后要是还有机会，再跟李清虚打个赌，再干他一票，赚他十年，岂不是又能过把瘾？
周无量只觉得胜券在握，站在迎面而来的春风剑意当中，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可就在此时。
春风里响起了石护法的声音。
“这一剑，源于陈玄策的剑道。”
石护法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说得很轻巧，说话之时依旧没什么语气语调。
可这话听在周无量耳中，却犹如雷阵。
“什么？”
周无量惊呼出声，急问道：“这是陈玄策的剑道？这怎么可能？陈玄策只是一个庸人，他连灵根都没有，又怎能创出如此玄妙的剑诀？我不信，这不合理！”
锵！
石护法收剑入鞘，问道：“你不信我？”
周无量皱眉道：“石护法的剑道，名为至诚剑道，此事在凌霄仙宗里，人尽皆知。本长老又怎会不信石护法呢？只是……只是，刚刚那一剑，居然是源于陈玄策的剑道，这也太离谱了。”
石护法不多说，只问道：“你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周无量摊开手掌，感受着大殿里激荡不休的春风，过得良久，才咬牙说道道：“信！”
石护法点点头，抬手一抛，手中古剑冉冉飞起，回到供桌之上，她的身形也在这一刻散开，化作密密麻麻的剑气光芒，犹如漫天繁星，朝供桌上那柄古剑坠落而去。
唉。
周无量长叹一声，心道：“又输了。”
李清虚缓步走了过去，拍了拍周无量的肩膀，道：“本宗主要是没记错，周长老你一向都是个愿赌服输之人。希望这一次，周长老会像从前那样，做一个赌局上的真君子。”
哼！
周无量拂尘一甩，转身离去。
李清虚得意的笑了笑，又转身看向虚锋寒，道：“虚长老，你可真是年纪越大，就越胆小啊。”
虚锋寒哼声说道：“本长不上你的当！”
李清虚不再提赌局之事，只说道：“这春风剑意之事，已经很清楚了，诸位若是没什么事情，就都散了吧。不过，陈玄策自创剑道之事，还请诸位不要过度去宣扬……”
几位长老各自散去。
唯有虚锋寒没走，还留在凌霄大殿当中。
李清虚道：“虚长老还有何事？”
虚锋寒眼中满是期盼之意，问道：“宗主可否将陈玄策的剑道，赐教给本长老？”
“不行。”
李清虚拒绝得非常直截了当，又说道：“那是本宗主座下掌教弟子陈玄策，悟出来的剑道法诀，早已被陈玄策列为青冥峰的不传之秘。”
“非青冥峰之人，不可修行。”
“你已经是宗门的长老，做不得青冥峰的弟子，只能做客卿。”
“不过，你早在我做宗主的那一天，就已云游四方，只顾着自己逍遥快活，已有多年，不曾返回宗门。就算你要去我那劣徒的青冥峰，去做一个客卿，一时半会间，真身也回不来。”
“若要去青冥峰做客卿，就得动用本体真身，亲自前去，否则就不足以彰显你的诚意，那就是在坑蒙拐骗！”
“谁要是敢用一道剑光分身，飞去青冥峰，在我那劣徒面前，招摇撞骗，休怪本宗主不讲情面！”
“本宗主言尽于此。”
李清虚摆摆手，转身坐回蒲团之上，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卷古籍，埋头苦短，不再多言。
虚锋寒眼神一沉。
只能动用真身，亲自去青冥峰？
真身远在天涯海角啊。
可是，就算亲自去了，就算成功的做了青冥峰客卿，也未必能够学到剑诀。
那是陈玄策的剑道。
传不传。
都得陈玄策答应了才行。
如果那陈玄策是不答应，做了客卿也没用。
虚锋寒皱着眉头，问道：“宗主那亲传弟子陈玄策，心性如何？”
唔。
李清虚摸了摸身前的三髯长须，笑道：“本宗主那弟子，心性纯良，敦厚老实，是一个诚实可靠的小郎君……”
诚实可靠？
真的吗？
虚锋寒半信半疑，告辞而去，直接飞至杂役峰，找到知客总管王双开，询问情况。
王双开不敢隐瞒，也不敢添油加醋，只是把他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虚锋寒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刚来杂役峰，就在竹林外见义勇为，跟人打架斗殴，把同门师弟打得五劳七伤，下手虽狠，但好歹也算是见义勇为。
不过。
一天到晚都在偷窥同门师妹，那也算老实？
在酒楼外贴个告示，用激将法撺掇同门师弟去奕剑台，再打断别人的腿，那也算心性纯良？
那个孙胜去陈玄策院子里送钱，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可送完钱以后，腿就断了，还说是自己摔的，跟陈玄策无关……
如此看来。
陈玄策这人，跟诚实可靠四字，根本就打不上边。
虚锋寒听完了以后，甩袖就走。
哼！
宗主那些话，只怕连半句真话都没有。
信你个鬼！
虚锋寒闪身飞走，来到他那座灵峰，身躯化作一抹剑光，沉入峰顶那柄古剑之内，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
凌霄仙宗往西，数十万里外，赤水海洋之滨，一座草庐里，走出一道身影，手捏剑诀，浑身上下已有剑光浮起，锋芒毕露，冷冽冰寒。
嘶！
剑光裹着此人，直上云霄。
此人，正是虚锋寒本人。
凌霄仙宗里的虚锋寒，不过是一道由剑光显化的剑道分身。
空中。
虚锋寒激荡着剑光，一路往东，朝凌霄仙宗疾驰而去，飞行之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早已心念如潮。
我体内剑意，犹如凛冬，死寂而无生机。”
若能将那一剑‘万物生’，修炼有成，将那春风剑意，融入自身，自此……
向死而生！
吾道成矣！
虚锋寒越想越激动，竟有些压制不住体内的剑意，剑光所过之处，霜气四散。
霜气侵入云海，引动云层翻滚，继而有雷霆交错。
轰隆隆！
云中暴雨倾盆而下……
要是陈玄策在此，看到了这一幕，只怕会惊叹一声：卧槽！人工降雨也能这么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