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建在僻静之地,平日里往来的人不多,如今闲杂人等全都走了,病房里更是安静。

段飞昂等人直勾勾的盯着孙胜,着实有点把孙胜吓到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孙胜原本也并不怎么惧怕段飞昂等人,最多也就破财消灾,被敲诈勒索一些钱财而已,这样的事情,孙胜早已习惯。

现在不一样。

孙胜的心态和以往不同。

他是来做卧底的,心中有所谋算,担心被人看穿底细,自然就会心神不宁,惴惴不安。

“诸位师兄有礼了。”

孙胜拱了拱手,继续整理被褥,再仰躺下来,因为担心会被段飞昂等人,从眼神里看出什么不对劲,他干脆闭上了眼睛,假装在闭目养神。

“小龟奴,你的腿怎么断了?”

段飞昂幸灾乐祸的询问。

杂役峰的历练弟子,都是刚刚拜师入门之人,年龄不大,最大也不会超过十八岁,毕竟过了十八岁,便无法再觉醒灵根,没了修仙问道的希望,根本就无法拜入仙门。

孙胜年龄也不大。

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当少年,又加上体型瘦弱,看上去年龄更小。

这样的年纪,如果真的去做龟奴,倒还真是个小龟奴。

孙胜听到龟奴二字,气得怒火中烧,脸上虽不动声色,藏在被子底下的拳头,却在不知不觉握得紧紧的,指间发白。

段飞昂却依依不饶的说道:“龟奴,我问你话呢。”

其他躺在床上养伤之人,也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每一次说起孙胜的时候,绝口不提孙胜的名字,只用“龟奴”二字来代替。

哼!

孙胜怒形于色。

“够了够了,别再调侃孙师弟了。”

段飞昂摆了摆手,待到众人安静下来,这才问道:“孙师弟的腿,是不是被陈玄策打断的?”

“不是!”

孙胜矢口否认,假装想起了某些很可怕的事情,连连摇头道:“真的不是陈师兄打的,是我自己摔的,这件事情,跟陈玄策师兄没有半点关系,是我自己不注意……”

段飞昂呵呵一笑。

在他看来,孙胜刚刚的反应,简直就是地无银三百两。

打肯定是陈玄策打的。

只不过,这孙胜必定是受到陈玄策的威胁,才不敢说真话。

“孙师弟别怕。”

段飞昂拍着胸口说道:“这件事情,多半已经传到了杂役峰首座鲁师姐耳中,过不得多久,鲁师姐就会来询问此事。即便鲁师姐处理不了,不是还有司徒长老吗?你放心,我们都会替你作证,司徒长老也会替你主持公道。”

孙胜却说道:“段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真的是自己摔断了腿,没什么冤屈,也不必让司徒长老替我主持公道。”

段飞昂不再多问,只和身边几人对视了一番,交流了一下眼色。

很快。

鲁红裳来到医馆,询问情况。

段飞昂等人见鲁红裳来了,纷纷说是陈玄策打断了孙胜的腿。

鲁红裳不动声色,直接询问孙胜。

当孙胜说腿是摔断的,鲁红裳便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不多时。

缥缈峰飞来一道剑光,落到医馆,显出司徒静的身形,去了病房,悬停在孙胜面前,。询问道:“有人来我缥缈峰,说你被陈玄策打断了腿,可有此事?”

孙胜赶紧答道:“没有这样的事!”

司徒静柳眉微蹙,问道:“为何你去陈玄策之时,腿没断,离开陈玄策院子之后,腿就断了?”

孙胜扯谎道:“摔的。”

司徒静面无表情,继续询问。

可不论她怎么追问,孙胜都一口咬定,腿是他自己摔断的,和陈玄策没有半点关系。

司徒静什么都问不出来,剑光缓缓消散,仿佛她从未来过医馆。

“龟奴!”

段飞昂怒道:“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抓住?刚刚不禁杂役峰首座鲁红裳来了,就连司徒长老也来了,但凡你对任何一人说,是陈玄策打断了你的腿,陈玄策就吃不了兜着走……”

其他几人也是骂骂咧咧,说什么龟奴就是龟奴,做龟奴的时候点头哈腰惯了,跪的太久,站不起来……

众人的言辞越来越恶毒。

孙胜心中暗恨,却还是默不作声。

众人见孙胜油盐不进,骂了一阵,就懒得再理会。

段飞昂却问道:“孙师弟,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孙胜佯装苦笑,摇摇头。

段飞昂见孙胜面带苦笑,觉得这事情必定另有隐情,于是就循循善诱的问道:“你这条腿的事情,咱们就先不说了。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要是受了欺负,想不想报仇?”

孙胜低下头去。

段飞昂朝窗外看了看,见左右无人,这才说道:“你到底想不想报仇?难道你真跟他们说的那样,是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

孙胜终于忍不住了,愤然争辩道:“我不是窝囊废!”

段飞昂又问道:“那你想不想报仇?”

孙胜畏畏缩缩的说道:“想,但是我怕。”

哈哈!

段飞昂得意一笑,道:“今天你忍气吞声,这条腿算是白白被打断了。不过嘛,来日方长,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医馆里没有隔音阵,难免隔墙有耳。再过几天,我们的伤好了,师兄我请你去酒楼里喝酒,到时候,我们再仔仔细细的说道说道……”

孙胜假装开心的点点头。

不过。

他心中却想道:“走到这一步,算是打入了他们内部,再等一段时日,和他们混熟了,就该替陈师兄打探消息了。赵舞阳虽然天赋不凡,在师门颇有名望,可他又怎么比得上陈师兄……”

这个时候。

陈玄策正在院中修炼,先是练了一阵子的御物诀,又回到房中,打坐练气。

修行无甲子,岁月逐云飞。

不知不觉间。

太阳西沉、星月满天,长夜静静的过去,东方又泛起了鱼肚白。

陈玄策饿醒了,赶在太阳升起之前,出门去吃了个早餐,还带了一些干粮回来。

他准备苦修一段时间。

好好修炼。

努力提升修为。

这种想法,对于一心想混日子的陈玄策而言,非常的难得。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陈玄策并不是真的变勤快了,不想混日子了,而是他心中多了一种忧患意识。

该适当的努力一阵了。

赵舞阳那个狗东西,一直心怀不轨。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偷袭暗算,要是再这样混下去,没得高深的修为做为依仗,只怕遭到暗算的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论如何,都得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才行。

早些把修为提上去,把实力提上去,才能大力出奇迹。

这才是正道!

陈玄策想得很透彻。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忧患是为了更好的安乐。

正因如此。

他这条咸鱼,打算先翻个身,先努力一番,至少要让自己一身修为,超过赵舞阳不少,可以凭着硬实力,碾压赵舞阳……

谁不让我好好混日子,谁让我做不了咸鱼,我就弄死谁!

陈玄策眼神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