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是姜腾的底线了。
他可以选择做一个穷光蛋，但不能选择做人提线的木偶。
大概是血亏？为了赌一口气，放弃几百万上千万，不是血亏是什么？
但实则不然。
这场梦幻之旅开始到现在，姜腾收获的已经不再是止于表面的金钱了。
人穷，才需要钱，无论是手上穷，还是心理穷。
但现在姜腾理解了什么叫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
此穷此富，非彼穷彼富，就像姜腾收获的不是金钱，而是心态。
富有富的玩法，穷有穷的玩法，就算宁曦收走了所有，姜腾身上只有几十块钱了，他也能从摆地摊做起，一步一步再做到现在的地步。
可能幸运女神不会一直陪伴姜腾，但一条路走到黑，姜腾还真就不信他就该穷一辈子。
这，便是姜腾的底气。
宁曦有些错愕，她抬头望着姜腾，分秒间，觉得他有些陌生。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穿的依旧邋遢，跟他第一次走进云顶会所时一个样，但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宁曦竟觉得这男人较真的样子有几分帅气。
“你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输人不输阵，宁曦皱起眉头，无视掉姜腾较真的模样，凌厉的问。
但姜腾压根不在乎这些，也扭过头去：“那是你以为我想蒙混过关，实际上，你也应该没有选择的权力吧？如果有的话，你当初也不会找上我，不是吗？”
“你……”
大概是戳中了宁曦心中最脆弱的那一部分，宁曦瞬间恼羞成怒，最后一丝理智让她没有现在就站起来把姜腾给手撕了。
但这‘伤人’的话一旦说了，就停不下来。
姜腾转过身，背对着宁曦，接着说道：“这场荒谬的游戏从一开始就不是你能够操纵的，每一次你都像在完成任务一样，你当我看不出来吗？”
“闭嘴。”
宁曦已经接近发怒的边缘，倘若放在以前，姜腾还真就怕了，但现在姜腾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有一点兴奋。
“现在你想中止这场游戏。”姜腾接着说道：“或者我们直白一点说，你想用中止这场游戏来吓唬我，可是中止游戏的按钮，它在你手里吗？”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姜腾整个人用手拄着茶几对宁曦呈压迫势说的。
说完之后，姜腾整个人都舒畅多了。
这不算什么伤人的话，至少对姜腾来说是的，至少跟骂街是两个性质，但这绝对是宁曦心里最柔弱的部分。
触及它，也是无奈之举。
姜腾需要反击，他要让眼前的女人知道，自己不是傻子，自己都知道，只是没有说破而已，而现在，他说破了，那以后就别逼他把什么都挑明。
大家心知肚明，但不说破，对大家都好。
聪明人呢，都喜欢这么做，就看宁曦接不接受了。
姜腾不知道宁曦有没有接受，因为下一秒，宁曦站起来，抓起茶几上的杯子就砸到了姜腾的身上。
茶水是温热的，小瓷杯弹了一下，滚落到地上去了，水也洒了宁曦一身，甚至脸上。
恍惚间，姜腾分不清那是眼泪，还是茶水。
“滚，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滚，滚啊。”
这分贝……姜腾足足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撕裂了，于是赶紧溜了。
不过并没有如愿离开云顶会所，在姜腾准备离开的时候，宁曦的保镖拦住了他。
一开始姜腾还以为是那女人受不住那个气，要叫她保镖来收拾自己，但没想到那些保镖只是把他带回来了原来的总统套房，限制他离开，其他的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这种强制性的禁足，怎么说呢，让姜腾有一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根本不给你说话的机会，就把你关着。
报警？
管用肯定是管用，但姜腾相信云顶会所肯定会有办法解决的，没必要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不划算，也不值当。
在套房里面大概待了一个下午，这期间，姜腾也想清楚了一些事。
他刚才那些话说的确实有些重了，不算脏话，但也是直戳宁曦心窝子的。
所做的一切都不能自己左右，这女人的不可一世被他羞辱的半分都不剩下，如此，没杀了自己都算仁慈了。
但既然她也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何必对自己这么严格呢，姜腾想不清楚，也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有钱人都喜欢玩这样现实的游戏吗？
那个在背后操纵宁曦的男人，到底是谁呢？
姜腾想着这些，想的头疼。
相比之下，九塘镇的那些麻烦事都已经不能算麻烦了。
毕竟宁曦已经承认，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设的局。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姜腾已经分不清楚现实与虚幻了，九塘镇的每一个人都是真的，但却有可能每个人都是假的。
两百万可以收买王宝翠，宁曦花多少钱可以收买一个人在九塘镇陪自己演戏呢？
甚至，姜腾都不知道自己网店的那些订单是不是宁曦在背后找推手推出来的，那个外省吃公家饭的老哥，要给他单位的食堂采购一批土特产是精心编排的故事，还是确有其实。
所有的这些，姜腾都分不清，辩不明了。
稍晚些时候，姜腾还在套房里苦思冥想时，云顶会所总裁办公室。
亚光黑色的话筒放在了座机上，一通电话被挂断了。
这是宁曦办公桌上的座机，不同的是接电话的人从宁曦变成了王军。
“小姐，老爷说，让姜先生玩的痛快点。”王军走到宁曦身边，谦卑但却又有点像是在发号施令一般的说道。
“知道了。”
宁曦嘴角里只吐出来这三个字，小拳头攥的很紧，她快要爆发的小宇宙最终还是平息了下来。
被人左右的命运，还是要甘于接受。
“那……姜先生那边，放了？”王军试探性的问。
空气中大概沉默了十几秒钟，最后宁曦点了点头，轻声道：“放了。”
不过就在王军准备照办的时候，宁曦忽而补充了一句。
“提前给他打声招呼，这回我可没瞒着他，就说等他回九塘镇之后，我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