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脊发寒,头皮发麻。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姜腾从头到脚就是一个寒颤。

这些威胁,死亡威胁。

偏偏在这个时候,在他要去找当事人取证的时候,那……

姜腾惊恐的环顾四周,注视了好半晌过后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他怀疑自己被监控了,但九塘村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除了人为监控之外,难不成还有什么摄像头不成?

“腾子哥,你看什么?”

小芒见姜腾左右四顾,问道。

姜腾倒是不想吓着身边人,何况小芒也只是她的员工,就摇了摇头说:“没事,我们去找那些当事人吧。”

虽然惊恐,但在最后关头,姜腾还是选择去找那些当事人。

他需要证据,需要彻底扳倒王老幺,要战就直接擒贼先擒王,一下子把王老幺干废了。

否则,这老家伙以后留在九塘镇也是一个祸害,后患无穷。

小芒看上去似乎楞了一下,有些惊讶,但也点点头,跟上了姜腾的步伐。

其实就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里,姜腾想了很多,他有想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招来疯狂的报复,也在想给自己发短信的人到底是谁,是否在暗中监视自己。

甚至还想此时自己的父母是否安全,但想想家里那么多人,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姜腾怕死,人都怕死,但王老幺不正是利用了九塘村村民这种心理,才吃香喝辣这么多年吗?

如果这一次姜腾再退缩了,那王老幺在九塘村势必会更加的猖獗。

他现在的形象不就是一个土霸王吗,但可惜姜腾就偏偏不服气这个土霸王,他倒要看看王老幺还能做出什么妖来,看看背后威胁自己的人,有几条命。

而现在还要走访的那些当事人,大多都分布在不同的村落,这些都是历任的村会计,才刚刚卸任不久,大多都是属于教育家庭吧,文化水平普遍稍微高一些。

以前总说读书能够改变命运,心中有了知识才能走遍天下,但在这种犄角旮旯里,肚子里的那点墨水真是可惜遇上了王老幺这样的人。

姜腾当初出去打工的时候,就听说过王老幺在九塘镇的厉害,不少人都在他的淫威之下不敢吭声。

所以姜腾也不大确定,他走访这些当事人过后,这些当事人是否愿意出来作证。

毕竟姜腾是要把王老幺给扳倒,那就需要这些当事人出来作证。

不多,两三个就行,至于物证,姜腾已经拿到了,但想想那些曾经得罪王老幺的人的下场,谁还敢当这个出头鸟啊。

果然,第一个被姜腾走访的当事人,一听姜腾的来意,就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往外关,不是往里关,这是把姜腾给赶出来了。

这人叫乔秀英,四十多岁了,丈夫早故,有个在城里上高中的孩子,卸任本村会计之后就失去了生活来源。

前面说过,现在的姜腾在九塘镇上还是有一些脸面的,乔秀英把姜腾赶出门过后,声音从门里面传了出来。

“姜先生,实在对不起,你有能力有资本,想扳倒往往要轻而易举,但我一家孤儿寡母,经受不起任何的变故了,也得罪不起任何人。”

姜腾觉得挺搞笑的,就自讽的说了一句那你就不怕得罪我吗?

这真的只是开玩笑,说完姜腾就自顾自笑了两声,转身离开。

但乔秀英却把这当成了威胁,赶紧把门打开,朝着姜腾就跪了下去,眼泪都流了下来。

“姜先生,请你放过我们母子吧,我们也得罪不起您。”

“啊?”

姜腾一脸懵逼,他就开个玩笑,意在嘲讽王老幺欺软怕硬也就算了,这些老实人也知道不敢得罪强势的人,却敢拒绝老好人。

不过本来就没什么恶意,所以姜腾也没为难她,赶紧解释说。

“乔大婶,你别误会,我今儿来就是问你来的,就算你没答应,我也不会报复你,我跟王老幺不一样。”

解释这么多,已经是算情分了,说完姜腾就准备再次离开。

他有些失望,这甚至算是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后面的那些当事人也不知道愿不愿意跟他一起搬到王老幺。

毕竟一点征兆都没有,他一个小商人,就想扳倒在本地最强横的地头蛇,这不是痴人说梦嘛。

但就在姜腾刚走出没一段距离,后面那个大婶忽然叫住了他。

“姜先生,等等。”

姜腾回过头,乔秀英忽然赶上来,她急切的看向姜腾。

“我听说过你的事迹,姜先生,这段时间你在九塘镇的名声传的很响。”

听乔秀英突兀的这么一说,姜腾还有点不好意思,尴尬的摸了摸脑袋过后,姜腾说道:“主要是乡亲们给面子,我就是个初生仔,刚进入社会,还有很多苦没吃过。”

“那怎么就去吃王老幺这口苦了,在九塘镇,他可不好惹。”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在九塘镇,宁愿花钱找王老幺办事,也别主动找王老幺的麻烦。

但话是这么说,姜腾却不能坐视不管,他说:“如果人人都这么想,但王老幺会一直无法无天下去,难道我们都是他的奴隶,要一直被他这么压榨吗?世世代代都被他压榨?”

“你们年轻人办法多,总会想出办法的。”乔秀英说。

姜腾理所应当的接过话茬:“所以我来了,所以我来找你了,咱们村不少孩子到了您家孩子这个年龄,都下地农忙去了,只有你把孩子送到了城里接受现代化教育。”

这一番话说动了乔秀英,她脸上有些犹豫,但看起来更像是没有下定决心。

姜腾看到了希望,接着说道:“但我想,你应该只是把他送出去了,让他不用再当农民,他可以去城市里生活,远离王老幺。”

说到这,姜腾顿了一下,随后看向乔秀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但你有没有想过,外面的社会广阔,还有无数个‘王老幺’,他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继续压榨着每一个人,也包括你的儿子。”

姜腾真觉得自己不去做演讲,说说心灵鸡汤之类的都可惜了,这么一番话说完过后,乔秀英有种被隐隐说动了的感觉。

“姜先生……”

“乔大婶,我不是向你开条件,我们都是一个村的,如果你愿意帮我的话,我也愿意帮你儿子,但绝不是施舍,只是帮,不是帮他走的更顺,而是帮他走的更公平,我想以我的能力,我能做到。”

说不是条件,但这就是条件。

乔秀英就这一个儿子,且爱子心切,否则也不会省吃俭用供一个高中生在外苦读了。

乔秀英的确被说动了,她看着姜腾,一时间思绪翻涌。

片刻过后,她咬咬牙,一鼓作气道:“好,姜先生,我愿意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