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没有责怪二老的意思,姜腾只是想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自己心里能有点数。

提前有准备,就有预案,也不至于让王老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耀武扬威,戳自己家的脊梁骨。

但就像姜腾所想的那样,二老羞愧的低下了头,以为姜腾在责怪他们。

天地良心,无论怎样,二老都是是姜腾父母。

父母有老的那一天,小时候是姜腾调皮捣蛋,二老跟在后面擦屁股,而现在轮到姜腾了。

“儿,这事…这事……”

姜父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支支吾吾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姜母,大概是受不了这样的压抑,咬咬牙,抢在姜父前头说:“儿子,这事是妈做的,那钱…那钱是被骗去了,你要是手里还有余钱的话,就帮妈先垫上,后半辈子,妈做牛做马也还给你。”

“啪。”

姜母话刚说完,姜腾就直接抽了自己一耳光。

二老愣住了,站在姜腾身边的小芒也愣住了。

说实话,小芒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姜腾赶走了所有人,唯独把她留下了,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另一边,姜母赶紧上来抓住姜腾的胳膊说:“傻儿子你做什么,这些都是妈的错,你…你怎么……”

但姜腾却摇了摇头。

“妈,这一巴掌是儿子替你打的,我已经二十多岁了,成年了,搁咱们村都该给您抱孙子了,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都不知道,我没处理好,这一巴掌,我该。”

“儿子你别这么说……”

姜腾没有作假,在自己爹娘面前如果还故作姿态,那就不是人了,他真抽了自己一巴掌。

疼,火辣辣的疼。

“妈,无论如何,事除了就得解决,现在咱家有钱,你把事跟儿子讲清楚,无论有什么窟窿,儿子都给补上。”

听姜腾这么说,姜母又将先前说的原因搬了出来。

但姜腾不相信,否则的话,就不会问第二遍了。

“真是这样。”

姜母还想强调一遍,但姜腾打断了她的话,就在姜腾要再苦口婆心一番劝导的时候,姜父忽然瘫倒在地上。

好家伙,这吓的姜腾赶紧围了过去。

“爸,你怎么了,爸?”

但此时姜父已是泪流满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很是突然。

姜腾是真的懵逼了,她都后悔没让小芒离开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这回全让小芒看见了。

“儿……其实那些钱,是爸欠的,你妈为了补这个窟窿,才从村财政里面拿了五十万出来补上。”

“不是这样的,是妈……”

姜母还想强调,但再次被姜腾打断了话。

“妈,你让爸来说。”说完,姜腾看向自己父亲:“爸,你说吧,儿子相信你,所以这五十万的窟窿是怎么回事?我们家应该不欠谁钱吧?”

说到这个,姜父的身子更瘫软了。

“那……那是爸赌输的,爸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是爸毁了这个家……我……”

姜腾有些不敢相信听到的,自己父亲的确会跟村里人打牌,但总的来说都是小赌怡情,一块两块,顶天也就是五块十块,并且从不上头,可怎么会突然出来一个五十万的口子,这怕不是赌的,是骗的吧?

但姜父说到最后,已经无脸再见姜腾,声音也呜咽不清,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姜腾也没听清楚。=“爸,你清醒点,爸,咱家现在有钱了,就算你欠了债,儿子也能替你换上,爸?”

可无论姜腾怎么说,姜父都是一副不清醒的样子。

这还是那个在自己临行前,和自己谈心的父亲吗?姜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最后还是姜母把姜腾拉到了一边,她虽然也有些抽泣,但总体来说,情绪还算稳定。

姜腾有些担心地问自己父亲没问题吧,就算真欠了五十万,他给还上就是了。

姜母摇了摇头,避开小芒,轻声对姜腾说:“没事,你爸他就是……还无法接受,他觉得自己把这个家毁了,其实这几年,我们家一直都是勉强度日,庄稼的收成都用来还债了……”

“还还债?”姜腾皱起眉头:“爸到底欠了多少?”

“一共七十多万。”姜母说到这开始抹眼泪:“当初问你那几个老叔叔借了点,这几年慢慢还的,后来你结婚要彩礼,你爸又给借出来给你凑了二十万,没想到最后这婚也……”

这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姜腾一时间接收不过来。

“妈,那个婚不提也罢,当下重要的是把我爸那事解决了,他怎么可能打牌欠人家七十万,不会是被骗了吧?”

说到这,姜母就更伤心了。

她虽然前面在维护姜父,可母子俩眼下说悄悄话的时候,她还是揪着心说:“这个杀千刀的,他……”

“妈,事已至此,你只要原原本本的告诉儿子,儿子就能解决这事。”

其实姜腾心里也没底,如果是个无底洞的话,那他也填不上。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姜母也没有跟姜腾讲清楚,只说当初那段时间,姜父就跟着了魔一样,天天晚上出去跟人家打牌,一个多月之后,催债的就找上门了,说是姜父跟镇子上一帮有钱的主玩炸金花,输了七十多万进去。

知道这个消息的姜母一下子昏了过去,等姜父回来,才坦白这一切。

如梦初醒的姜父曾一度要自我了断,但姜母也于心不忍,毕竟几十年夫妻,还有一个儿子。

后来二老东拼西凑,还借了很多,才还完二十万,最后王老幺给出主意,说他可以走关系,让镇子给村里面批一笔款处理旱灾,让姜母把这笔钱拿出来用来还债,这样催债的也就不会日日上门了。

二老做了很大一番心理斗争,最终还是决定这么做,当时王老幺还不是镇子上的主要负责人,但多少算个有话语权的,用他的话来说,这些都是公家钱,上面不吭声,下面不宣传,那就没人知道。

后来王老幺出任九塘镇负责人,也没找二老麻烦,可没想到今天却……

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之后,姜腾找了盲点。

王老幺,不会这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