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体凡胎的桎梏,在这一刻体现无疑。便是深陷危机之中,却连危险来自何处都不知道,看不到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那种几乎令人窒息的压抑和阴冷,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
寒冷从肉体渗入到灵魂,这种痛苦无法言表,苏云只感觉心脏在紧促猛烈的抽动,每一次的抽动,带给自己的感觉都是一次春回的暖意。
他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渴望力量,渴望自己变得更强大,这个世界真的变了,太多的危机潜伏在身边,没有足够的实力,便是死了也是一个糊涂鬼。
车内的三人没有感觉,只是看苏云的脸色有异,苏云现在也开不了口,李秋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了一眼窗外。
“朱荣,加快速度,以最快的速度冲过这片黑色的桃花林。”
“知道了,我已经在加速了。”显然,朱荣的反应要比李秋水更快,虽然感受不到危机,看不到危险,但从苏云的脸上感受到了事情的危险性,苏云的实力到底比他们强了多少,朱荣心知肚明。
甚至于对苏云的力量体系也有猜测。
车辆在苏云将近虚脱的一瞬间,冲出了黑桃林,远远的看到了一座拱桥,整个桥体全都是以石块垒成,一条不大不小的溪流从拱桥下方缓缓流过,苏云呼的一下,一口大气呼了出来,弯着身子紧促的呼吸声。
如同溺水者被救上岸一样,汗水从额前渗出,脸色依旧苍白。
“刚刚发生了什么?”
苏云缓和了将近一分钟,“那片黑色桃林有问题,你们刚刚谁也没有感觉到异常么?”这一点苏云感觉真的很奇怪,难不成整个黑色桃林里只有自己感觉到了,针对自己的?
为什么要针对自己?目的是和刘昌说的一样,从动物园事件引到这边的么?又或者只是因为自己的力量体系问题。
“我没什么多余的感受,从进入这里开始,我的能力就被限制了。”
朱荣踩了一脚刹车,车速减慢了不少,“我也没有感受到什么,我的能力到现在依旧还可以使用,老大,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苏云摇头,并不想多说,现在也没多少力气,而且也描述不出来那种感受。
“车速减慢一些,我缓和一下,免得到时候有突发状况,我一点力气也没有。”说完就倒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对,就是徐旧的气息,看来我们并没有走错,他的确回了这里,嗯一股子腐朽的气息。”
陈禹一愣,“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刚刚说的那句话,你说了一句,一股子腐朽的气息。”
朱荣下意识一愣,“我说了么?”
“你问问李经理,你真的说了,你为什么会说那么一句话?”
“腐朽么??对,这个词是形容徐旧的气息最好的词语,这片天地间还存在着他的气息,但那股气息,给我的感觉,跟你们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就像是……就像是很古老的一样。”
“但古老未必就意味着腐朽。”李秋水添了一句。
“是啊,古老未必就意味着腐朽,但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腐朽,就像是被遗弃在一个地方很久的东西,腐朽!嘿嘿,就比如,咱们老大,给我的感觉也很古老,但古老就是古老,却没有腐朽。”
“嗯??”
陈禹和李秋水都下意识的看向苏云,这个男人此刻依旧在闭目养神,他对外界的感知,现在很弱,心神几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日间缓慢的摄取月华之力,这是他现在唯一还会的恢复手段。
他知道,自己刚刚消耗最大的应该是老师玄都所说的气血,但苦于手头并没有什么气血类的法门,不得其门而入,无法调动气血,只能本能的使用,以一种近乎野蛮、愚昧的手段被动使用气血。
朱荣嘿嘿笑着,露着一口淡黄色的大牙,刚刚那句话,就像是今天我买了一包烟一样的平淡,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指,就如同他平日里恭维苏云一样,用这么一句话恭维了苏云。
车开到了石桥上,这桥面早已经经过了风霜的打磨,在表面上几乎看不到缝隙,平坦,行驶起来,一点颠簸也没有,在桥头处,一个老农,扛着犁,赶着牛,身上还披着蓑衣,戴着斗笠。
慢悠悠的走过来,一双略显憨厚朴实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一辆车。
这是一幅只能在照片和影视作品里看到的风景,朱荣将车停下,摇下车窗,从兜里掏出一根烟。
“老哥,跟你打听个事。”
老农憨厚一笑,腾出一只手来,在自己蓑衣下的那间猪饲料T恤上擦了擦,接过了烟。
“什么事?”
朱荣给他点烟的时候,他略显局促、紧张。
“知道徐旧么?”
“哦,你们是城里人吧?徐旧比我大,我得喊他大哥,你们是他的朋友么?我就说,开这么好的车,还找到我们村子里,估计就是他的朋友,咱村,唯一一个在外头有点分量的就是他。”
他的大商官话说的有些吃力,像是每一个字吐出来,都要在心里琢磨一下一样,但却很清晰,很纯正的发音。
“听老哥说话,就知道你是个有文化的,不俗!”
老农一停,咧嘴一笑,“那可不,我可是上过小学四年级的。”
这句话说得那是一点都不停顿,异常的熟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平日里练习了无数遍。
“知道他家么?”
“知道,你们一直往里走,顺着这条路,村子里,最好的房子就是他家的,你到了村里,一对比就都知道了,最好的那一间啊。”
“好,多谢了!”
“城里人就是讲究,客气!”
老农赶着牛,走过桥头,朱荣发动车子,沿着水泥路一直往前,这一路上,仿佛一下子有了生机一样,道路的两边全都是耕地,种着包谷,眼下这个季节,包谷已经收完了,只留下玉米杆子还立在地里。
枯黄的杆子,一点就着的那种,地里还跑着一群不知道是谁家的鸡、鸭,在不远处,还看到了一群火鸡。
一脖子的肉冠吊在上面,很是新奇。
有人在地里拾着玉米杆,一捆捆的,对着这一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这一路上也不缺零零星星的房屋,都是那种两三层的小平房,冲着路面的一面挂了白灰,侧面和后面就是最简单的水泥抹了一遍。
路边上,最不缺的就是摩托车,几乎一段路就能看到好几辆。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陈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部没了信号的手机,啥也帮不上,听得李秋水一说,急忙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