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已经过去三年,苏兰一直没细想。

现在由李策提醒,再去回想,确实处处都是疑点。

李策问道:“义母,当初那些借条,还在不在?此事……我想细查一下。我跟君瑜再怎么拧巴,终究是兄妹。嫁人这种终身大事,不能草率。她再怎么误解我,我这个当哥哥,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跳。”

“在的,我收拾得好好的。你等着,我这就拿给你。”

此事关系到沈君瑜一辈子幸福,苏兰也是着急了,连忙进房间,翻箱倒柜,一会儿就取出一叠借条,递给李策。

李策扫了一眼,这些借条数额加起来,大概四五百万。

对于当时已经陷入绝境的义母和君瑜来说,确实能够把她们逼死。

若这些借条是真的,萧海再怎么得罪他,冒犯他,看在他算是救了义母和君瑜一命的份儿上,李策都可以忍他。

但若这些借条压根就是假的,是他自导自演,设局赢取沈君瑜的芳心,那萧海这小子——新仇旧账,可就得一次性跟他算清楚。

“义母,此事我会仔细去查,你就暂时别告诉君瑜丫头,若无猫腻,我这个兄长送她风光出嫁,若有猫腻——长兄如父,我自然要做些事情,义母倒是会支持我吧?”

“若此事从头都是萧海这小子,在设局骗我们孤女寡母,那这孩子做人可就有大问题了,我当娘的,哪能把自己闺女儿往火坑里推?”

她看着李策,满脸的心疼:“策儿啊,你这孩子,自小就心宽。对君瑜更是没话说。其实义母知道的,我们在一起生活的十年,君瑜这丫头,不知道给你受了多少气。”

“这丫头自小就在误解你,这二十年来,她怕是连哥哥都没叫过你两声。策儿,你委屈么?”

她抓住李策的手。

“委屈什么。”

李策笑了笑:“要没有义母跟义父掏出心窝子的待我,视我如己出,教我做人的道理,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呢,当哥哥的嘛,哪能跟妹妹一番见识。”

“哎——”

苏兰又是叹气:“只希望君瑜丫头,终有一天,能明白你这哥哥的一番苦心。”

“义母,那今天就这样。我先走了。”

李策回到自家别墅,唤来商红叶,把那些借条给了她。

“红叶,借条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叫影卫全都给我抓起来,有些事我要问问他们。”

商红叶便去办。

然后郭破这小子走进客厅,见了李策,跟他行礼。

“先生,有件事想跟您讲。”

“讲。”

“先生,我想……请个假,回趟家。”

李策有些愕然。

郭破家里面的情况,他早就问过。

是河间一个传承十分古老的武道世家,家学渊源。

这小子十五岁离家,是因为跟家里闹了很严重的矛盾。

问他是什么矛盾,却打死不说。

李策也就再懒得问。

十五六岁的男孩,处在人生中最叛逆的时期。

跟家里闹掰了,太正常不过。

郭破十五岁跟随李策,一跟便是五年。

一次没有回过家。

“你这臭小子,是该回家看看了,打算什么时候走?”

“先生,就明天吧。一月之后,我再回来。”

“那便明天,回家了,可别跟你父亲再杠起来。伯父若说你几句,你就应着。”

李策嘱咐。

郭破梗着脑袋,没有回应。

“这是命令。”

“遵命!”

郭破昂首挺胸,将身体抖得跟标签也似,敬了个军礼。

“那今晚……咱哥几个就喝个酒,给你送行。”

李策拍拍这小子的肩膀。

……

当天晚上。

李策、商红叶、郭破、刚刚痊愈的高长恭,便凑在别墅后花园,一边烤烧烤吃,一边喝酒。

李策负责烤,商红叶给他打下手。

郭破、高长恭这俩臭弟弟负责吃。

一边吃一边点赞。

“高哥,先生的厨艺是愈发进步了,看来最近没少下厨。”

“小郭,那有一句说一句,咱家先生不仅会下厨,还会针线活儿。行军打仗时,把鞋穿坏了,先生可没少帮你缝补吧。”

“高哥,我觉得除了生小孩,先生什么都会。就说这针线活儿吧,先生就比红叶姐厉害好多。”

“傻狍子,你也不想想,你红叶姐可是能扛着巴雷特打飞机的女人,能像江南水乡的小娘子般,没事儿就研究女红么?”

李策听到这里,忍俊不禁。

“你们红叶姐打飞机确实厉害。”

他是亲眼见过他这个女侍卫长,扛着一把重型巴雷特,轰下来两辆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的。

高长恭便开始嘿嘿直笑。

郭破这单纯孩子,不知所谓。

接着反应过来的是商红叶,脸颊变得绯红。

狠狠白了李策两眼。

然后李策也反应过来。

好尴尬。

“来来来,喝酒。”

连忙招呼大家凑过来喝酒。

天策府喝酒的规矩,自然是要先行酒令。

“第一杯,敬天上的英灵!”

“敬定国公徐文长,敬少保于飞廉,敬冠军侯霍承光……敬这些闪耀于帝国历史长河的不朽战神!”

“第二杯,敬地下的忠骨!”

“敬战死在莽苍山的两千五百三十四弟兄,敬埋骨捕鱼儿海的一万六千八百五十七袍泽……敬天青!”

“第三杯,敬世间的良心!”

“敬我们头顶的星空,敬这片养育我们的土地,敬所有十年饮冰、热血不凉的军人!”

酒杯碰在一起。

连干三杯烈酒。

再慢慢喝。

喝到所有人都差不多醉了,商红叶跟李策说道:“先生,大家都这么高兴,要不我给您表演个节目助兴?”

高长恭道:“红叶姐,您还会表演节目?这天上也没有飞机给你打啊。”

“滚!”

商红叶狠狠白了没节操的兰陵小太爷一眼。

高长恭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嘴碎。

这位小姐姐发飙,先生都不敢惹,更何况他这个臭弟弟。

“让你们开开眼界。”

商红叶扬起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在花园中摆了个姿势,舒展开曼妙修长的身姿。

翩翩起舞。

身姿柔软,眼神如月色。

谁能想得到,这位天策府女特务头子,还有这手绝活?

这是古典舞。

具体什么舞蹈,李策不知道。

但他确信,商红叶绝对是练过的。

没有十年以上的舞蹈功底,摆不出这样的架子。

他觉得十分惊艳。

高长恭压低声音跟郭破说道:“小子,有没有觉得,红叶姐最近有些古怪?”

“古怪?”

郭破仔细一想:“是有些古怪……高哥,你比我聪明多了,别绕弯子。”

“红叶姐喜欢先生,却又不跟先生说。先生又是个榆木脑袋,她不说,先生又怎可能知道?哎,这男女之间的事,给他俩搞得也忒复杂。”

高长恭翻了翻白眼:“话说回来,咱天策府若真要找一位主母,有人比红叶姐更合适么?”

郭破道:“那肯定是红叶姐最合适。红叶姐要是跟先生成了,谁管她什么南水儿北水儿的。咱红叶姐长得又不比她差,还能扛着巴雷特打飞机。”

高长恭深以为然:“小郭,这才是重点。连先生都夸红叶姐打飞机特别厉害,南水儿拿头跟红叶姐比!”

商红叶在月色中,跳完一整支舞。

脸颊绯红,秀色倾城。

这一刻的她,拥有不输给任何人的美。

如此这般,动人心魄。

……

第二天一大早,郭破便动身离开。

又是波澜不惊的两日过去。

昨夜大雪,今日放晴。

一大早李策便起床。

今天便是沈君瑜大婚的日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