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源原本只是天府日报一个小记者,入职十年,熬到三十多岁,都秃顶了,在圈内也没什么名气。

直到三年前沈氏倾覆、郑源抓住这个契机,发表了好几遍极度贬低前首富沈苍生的社论,得到了四大家族的赏识提拔。

于是平步青云,名声大噪。

成为天府日报首席大记者。

这三年,他隔三差五就会写一遍贬低侮辱沈苍生的社论。

他很喜欢这种鞭尸行为。

人血馒头他也吃的很开心。

借着天空之城拍卖这个契机,他又以“为他人作嫁衣裳”为题,狠狠贬低了沈苍生一番,写出了这篇他很满意的社论。

早晨十点,开着刚买的奥迪A6,慢悠悠到了公司楼下,郑源就准备坐电梯去上班。

虽然迟到了足足两个小时,但他现在可是公司的红人,谁敢说他半句?

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个瘦削精悍的寸头青年。

“你叫郑源?”

“是我,有事?”

“跟我走一趟,我家先生要见你。”

“你家先生谁啊,他说见我我就必须要见他?让他自己跟我秘书预约,我有没有功夫见他还要看心情。”

“那可由不得你。”

“哟呵,什么意思,你还敢绑架我?”

“敢。”

寸头青年点头。

便掏出一把大口径军用手枪,顶在郑源脑袋。

郑源,“……”

……

半个小时后,东湖最豪华的三号别墅。

郑源见到绑架他的那位神秘人物。

年轻,魁梧,雍容。

不似凡间人物。

李策:“郑先生很喜欢红楼?”

郑源:“读过几遍……你……您见我,到底什么事?”

“郑某可是天府名人,你绑架我,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我警告你……”

“你话好多。”

李策蹙眉。

郭破便上前给了郑源两个大耳刮子。

于是这位大记者就变成猪头。

他捂着脸,想回家找妈妈。

李策:“我问,你答。懂?”

郑源哪敢不懂,连连点头。

“这篇社论你写的?”

“是……是我写的。”

“末尾红楼梦这段唱词,我也挺喜欢。我记得甚荒唐前面还有一句,正叹什么来着……有些记不清。”

“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

“对对对,就是这句。郑先生是个文化人啊,能否给我解释下这句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不要嘲笑别人死得惨,说不定自己会死的更惨……”

“原来是这个意思。”

李策冷冷一笑,目光森然如刀,割在郑源身上。

“沈苍生是我义父,你这些年,都在吃我义父的人血馒头,想必吃的很开心,但是我很不开心,想送你上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郑源眼瞳一缩:“你……你敢杀我?!”

他有些不信。

毕竟他在圈内名气很大的。

离奇死亡,是个不小的社会事件。

李策浅浅一笑:“郑先生干记者的,想必消息很是灵通。前阵子,四大家族死了三个可怜孩子,这事儿郑先生知道么?”

郑源嗫嚅道:“李家的李少白、李少阳,孟家的孟无咎……都是嫡子。”

“知道他们怎么死的么?”

“两家对外的说法是……得病暴毙……”

“你信么?”

“不信。”

“巧了,我也不信。”

李策笑得愈发雍容:“因为他们都是被我杀的。”

郑源,“……”

“不知道郑先生有没有这三位少爷金贵?”

郑源,“……”

他直接跪在地上。

“先生……先生饶命……”

知道自己惹到惹不起的人了,人家连四大家族的嫡子都敢杀,且杀了足足三个,又怎会在乎他这点身份?

李策眯着眼道:“倒也不是不能留你一条狗命,不过你得替我办点事。”

郑源连忙道:“先生尽管吩咐。”

“我打算借你手中的笔说些话。把三年前那些蝇营狗苟的事儿翻出来晒晒太阳,还原我义父当初被逼死的真相,给他正名。”

“先生打算说些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时候到了,我自会找你。”

李策摆手。

“滚吧。”

郑源如蒙大赦。

“多谢先生饶命……”

哪敢逗留。

刚走到门口,耳边又传来那个雍容年轻人清冷声音:“知道我义父的坟在哪儿吧?”

“自己滚过去,给他磕三百个响头。少一个我就扭下你的头。”

郑源连忙答应。

狼狈逃离。

“先生,就这么放过他?”

郭破冷声说道。

“跟这种小人较真,太掉身份。”

李策摆手吩咐:“去备车,待会儿出趟门。”

“先生,干什么?”

“抢劫。”

“先生,这事儿我擅长。”

郭破咧嘴一笑,颇为憨厚,露出两排大白牙。

……

下午三点半。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今日将挂牌出售、天府第一高楼天空之城旁的公共停车场。

身材雄伟的男子,缓缓下车。

他穿着军靴,双手戴着洁白手套,卓立江畔,打量着前方如一柄利剑插入云霄的高楼。

跟随他下车的瘦削青年,给他披上了一件长风衣。

“小郭,这天空之城是义父当年允诺替我盖的高楼。他没有食言,真的盖成了,你觉得怎么样?”

“先生,这楼真高。”

郭破评价。

李策表示赞同。

“是啊,这楼真高。”

“我记得……义父当年曾跟我说过,要以天空之城为核心,打造一个属于他的王国。”

“他要在这里,建一个亚洲最大的图书馆,一所最顶尖的学府,一所汇聚天下名医的医院……可都不是什么赚钱的买卖。你说他经商就经商,怎么就老想着做这些赔本赚吆喝的事儿?”

“若他不是这么死板,怕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死后,真正记住他恩情的人,又有几个?”

“先生,您曾经说过,男人做事,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不需要别人记住。”

“小郭,我希望义父能够被后人记住。给他迁坟重葬后,我打算在这里的广场,给他竖一座雕像。他没有建成的王国,我要替他建起来。”

李策声音低沉。

遥望天空的目光、悠远又苍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