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任健一脸错愕地愣愣看着顾天:“你除了医术精湛之外,难道还兼职给人算卦吗?”

顾天却并无半点戏谑之意,依旧冷漠且平静地注视着他:“听不听在你,我只是给你个建议罢了。”

“而且这种事,说得越细你就越觉得像假的。”

“行吧……”任健苦笑一声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你接着说你的事吧。”

顾天原本一脸云淡风轻的高人形象,顿时就被脸上的那抹痞笑给破坏殆尽了:“你们家管饭是不是应该顺便包个往返的交通?”

“我…………”

满面肃然等着顾天说正事的任健顿时就有一巴掌把这家伙抽死的心了。

不过考虑到双方武力值的差距,任总还是强行压下了这一危险的念头。

“我这就派车送你一趟吧。”任健抬头看了看天色:“要不就先住我这儿,反正闲房多得是,等明天天亮了再送你回去。”

“你是真的自己作死还要顺带着捎上别人。”

顾天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任健摇头叹息了一声,顺带着拉开任语瞳那辆JEEP牧马人坐了进去:“不用你送了,这几天事多,把你闺女的车借我开几天。”

“丈母娘看的紧,不让我随便开媳妇的车。”

任健听到这话时都惊了:“你这是跟我闹呢啊……凭你这个身份在家能没个自己的车开?!”

“入赘吃了七年闲饭了,你还能指望我有什么身份?”顾天自嘲地一笑,顺便把车给发动了。

“你真要开这玩意儿啊?”

以任健的口味着实看不上这种过度野蛮的改装车型,听到顾天想开着它出去办事时都有些无语了:“我地下车库里好歹扔了几十辆还算凑合的车型,你随便挑哪辆也比它强啊!”

“赶时间,回家晚了容易上不了媳妇的床。”顾天淡笑一声过后一脚油门直接轰然起步了,独留下滚滚尾气当中的任总因为他这一举动全程消音地骂着街……

而顾天离开任家之后,却并未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往家里敢。

夜风习习,顾天把所有的车窗都敞开了,一路直接开向了青阳市通向近郊的一条道路。

车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到后来时,已经只有几条被偶尔超近的货车压得不甚平静的土路了。

顾天抿了抿嘴唇,眉头微皱着将车开往了其中一条岔路当中。

午夜时分,顾天将车停在了一片荒弃了不知多久的墓地之外,没有人守墓,没有人打理,甚至没有任何一座荒坟面前有后人祭拜过的痕迹。

茂密的杂草几乎已经完全将这片规模并不算大的墓地所覆盖侵吞,如果是不了解此处的行人偶然从旁边的土路上经过,甚至不会意识到这里居然还有这些坟茔的存在。

看了看天空中那轮逐渐隐没于云层之后的满月,顾天沉默不已地缓步走入了这片无主的墓地当中。

“妈,我来看看您。”

顾天微微屈膝跪倒在了其中一座坟墓前,从贴身的口袋里抽出几支线香来点燃在了坟头。

若隐若现的月色之下,几缕似有若无的青烟袅袅升起,暗红色的香头忽明忽暗,看上去好不凄凉。

“我已经按您当初的遗言在秦家守过了这七年,秦老爷子也在不久之前去世了。”

顾天在坟前自言自语着又掏出一叠旧时手剪的纸钱来点燃了,漠然不已的一张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多了几分难见的柔和与悲伤:

“其实我现在也算明白了您当初这么做的意愿,只是做儿子的那时真的太过年轻气盛了。母亲的话会去听,但真的不愿意好好去听。”

“现在……都已经过去七年了,这股怨气,也是时候平复了。”

顾天低声言语之时,眼眶已经微微有些泛红了,却终归没有在母亲的坟前哭出声来。

但当他的脸庞触碰到面前冰冷不已的泥土时,还是有一滴着实难以忍耐的晶莹液体,顺着泥土的缝隙缓缓渗了进去。

“我会好好跟那丫头在一起的,正如您先前所期盼的那样。”

顾天缓缓跪直了身子,良久不动注视着面前的坟茔:“不止为她,不止为您,也不止为自己。”

“但有些事,您纵然再怎么不希望儿子去做,儿子也只能斗胆再违逆一次您的意思了……”

再度于母亲的坟前叩了三个头后,顾天深吸一口气站起了身,而后头也不回地出离了这片坟地,开车赶往了回家的路程。

顾天被任语瞳带到任家赴宴时天色就已经擦黑了,加之后来在任家所经历的一连串琐事,又独自驱车赶往了母亲的坟墓,此刻早就午夜已过了。

但就在顾天已经驶入青阳市的主干道上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顾天掏出手机瞄了一眼上面的号码,之后便略有些发愣地接通了:“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电话的那头,传来了秦冬然刻意压低的声音:“睡什么谁!家里都快炸开了锅了。”

“嗯?!”顾天眉梢一挑脸上多了几分淡淡的戾气:“出什么事了吗?”

秦冬然分外无奈地低低叹了口气:“你还有脸问我啊?还不都是你当初惹的祸……”

“哦,哪次?”

“…………”秦冬然隔着手机屏幕都想一巴掌拍上去。

但仔细想来,顾天这话问得好像也没什么毛病,毕竟在自己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真说想惹祸,比谁都要做得顺理成章且轰轰烈烈。

秦冬然无语之余只能强压火气给顾天提着醒:“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送我去相亲的那个姓沈的?”

“记得。”顾天淡淡回答了一句:“怎么,你后悔当初没答应他了?”

“你给我滚啊……”秦冬然此刻是真的都有掐死这个混蛋的心了:“他现在带人来家里堵你了,看那架势必定是报复啊!我是偷偷跑到厕所给你打的电话。”

“报复?”顾天嘴角微翘着勾起了一抹冷笑:“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能有这种闲心,估计阵仗不小吧?”

“我还没来得及细看,总之不管你现在到底在哪鬼混,都绝对不要回……”

“好的,马上到。”

“嘟嘟嘟!”

顾天挂断电话的同时,捎带着把手机都给关了。

夜风皱起,自车窗中吹散了顾天额前稍显凌乱的发丝,而那双仿佛冰冷到没有半点感情的双瞳中,似再度多了两抹霸道无双的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