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六年腊月，桂王朱由榔出京返回广西，各路诸侯也陆续归位，大明一次以和平方式重归一统的机会，就这样在朱由崧、何苦兄弟的相互拆台中白白错过了。外人都走了，朱由崧、何苦哥俩还得接着掐，这次他们的矛盾点不再是储君的问题了，而是全方位的矛盾，两人的世界观都对不上频道。

朱由崧和儿子朱慈炼的主张，是一切恢复大明旧制，凡事都要遵守祖宗成法。何苦则是要全面改造大明，祖宗成法不但要彻底抛弃，生活的方方面面也都得按照他信藩的套路去改。两人争斗的结果，便是大明的朝堂分裂了。内阁、六部等实权部门，全部是信藩的人，大明的行政、立法自然要按照信藩的套路走。传统士绅们没了实权，全都成了吃干饭的清流，但他们还有骂街的权力。这班人团结在成王朱慈炼身边，每日期待着圣天子继位，然后对何苦全面反攻倒算。

何苦很想弄口大锅，把这些呱噪的家伙儿全给炖了。但是他事情实在太多，实在没有精力平息干掉这些大名士的后果，只能暂时放任他们不管。大明虽然只是名义上统一了，但毕竟大家回到了同一面旗帜之下，所以方方面面的事务全都变得极多，对内对外，何苦且有得忙了。

对内，何苦要分化瓦解地方势力，把一些较小的地方势力先吃掉，为最后统一全国打牢基础。甘肃胡全才和陕北的一些游离势力主动投靠，给何苦的蚕食攻略开了个好头，山西到甘肃的铁路通车之后，困守汉中的吴三桂，也就没什么悬念了。但何苦对内的重点却不是吴三桂，因为吴三桂在关宁集团内部的根基实在太牢固，几代人的心血，不是靠威逼压迫能够瓦解的，最后肯定免不了打一仗。

何苦的第一目标是湖南、广西一线的耿继茂，除了他地理位置重要之外，还因为他根基不牢。耿继茂是承袭了他老爹耿仲明留下的基业，新老交替权威尚不稳固。而且耿氏集团处于信藩的三面围困之中，根本没有出路，耿氏部将的心里压力也比较大。瓦解他们的成本比较低，而取得的收益比较大，自然是何苦的首选。

对外，何苦则要关注MG。清廷退走关外之后，他们对MG的控制力严重下降，这正是何苦大举北进的好时候。而且随着服饰的改革，信藩纺织业对于羊毛的需求量变得很大，MG正是极佳的牧场，工业也急需这个原料产地。何苦一面以赵括为帅，分兵屯驻整顿九边防务，压缩草原人民的生存空间，一面以商品经济拉拢、腐蚀套马的汉子们。政治效果不算明显，但是经济上取得的效果还不错，山西、北直隶已经各有一条铁路进入了草原。

“殿下，关宁提督刘默文奏报，清虏突然接连对外开战，东、北两面用兵甚急。他请示殿下，是否出兵夹击，一举扫荡犁庭，歼灭清虏。”何苦正为了全国改革，每日埋首奏疏之中，李存义却给他送来了军事消息。

“清虏对外开战了？他们和谁打起来了？”何苦一脑袋的问号，清廷现在舔伤口还来不及，怎么会主动和人打架呢！

“清虏退回沈阳之后，朝鲜王李淏便出兵过了鸭绿江，向清虏发起了进攻，声言要报其父李倧南山汉城之仇。”朝鲜的动作都是给大明这边背书过的，只是何苦一直没拿朝鲜当回事，所以一直都没有在意。

“李淏？哦，我记得他，当初来登州看过病，想替大明复君父之仇的那个，是个忠义之人嘛！这些年朝鲜没少从登州买军火，清虏这次退回沈阳正是衰弱，看来李淏能替他老爹出口恶气了，眼下战局如何？”何苦还记得那个见了自己就一直哭，口口声声对不起大明的朝鲜王子。

“清军已占领平壤快两个月了！”李存义很不想让何苦扫兴，但朝鲜军的表现，的确是不给力。

“呃……李淏怎么没上书求援呢？”何苦很是无语。

“他们自己可能也觉得有点丢人，好在清军控制平壤之后便不再进军，而且不断的抽调兵力向北方开进，所以他们应该是想自己收复国土！”李存义设身处地的替李淏想想，八成是这么回事吧！

“丢人现眼啊！”何苦无限的同情李淏，但对朝鲜在战场上的表现，他也只有四个字的评语。

“北边呢？清虏在和谁作战，喀尔喀有人作乱了吗？”何苦还是很期待满蒙分裂的，这样明军出击关外后，便可以减少被这些家伙儿打游击的风险。

“好像是什么罗刹人，从来没听说过，似乎是在极北之地开的战，打的很不容易！这个罗刹是不是MG的某个部落，锦衣卫那边正在调查！”大明对于遥远且寒冷的北方，向来不怎么感兴趣，因为那里不能种地，无法统治。

“罗刹？”李存义还在猜测什么部落，何苦却马上反应过来了。

按照原本的历史，雅克萨之战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但其实罗刹人早就进入了远东地区。清廷当时的主要兵力都在南方，所以直到康熙年间，别的事情都解决了，才去处理一直骚扰北方部落的罗刹人。眼下就不同了，中原大地没了清廷的事，他们必须退回关外好好经营自己的祖业，这北方边境问题，也就提起几十年被提上了日程。罗刹人想玩什么高端文明的征服，然后便给大清野人暴揍了一顿。

“清廷有七甲步枪，他们能击败朝鲜的全火器部队，照理应该不会拿不下罗刹人啊！”何苦分析了一下双方的军事实力，觉得清廷如果能轻松击败朝鲜，就不该搞不定北方的罗刹人。

“说是北方太过遥远，清虏有正在闹粮荒，所以去参战的部队不多，而且罗刹人修了许多棱堡，清虏火炮不足，所以难以攻克！”刘默文探查的很少详细。

“让刘默文派人去与顺治接洽，要清虏从朝鲜撤兵，并开放旅顺和营口等地与大明通商。只要顺治愿意答应，我就支援他三百门火炮，并售卖给他们粮草！”何苦迟疑了一下，最终选择帮清廷一把。

亲疏远近论下来，清虏和大明也不算特别远，罗刹人可是绝对的外人。清廷在北疆对抗罗刹，怎么说也是为中*华守土，家务事可不能便宜了外人。何苦眼下搞不定大明内部，又要改革兴业，短时间内是无法出兵关外的，守卫北方疆域的事，还得暂时靠清廷来办。

何苦这一手，只是想对付罗刹人，去不想好人有好报，何苦居然因此收获了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