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确定何苦来救自己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曾经的埋怨,曾经的伤心,一瞬间全都顺风飘散了。朱由崧只想尽快投进弟弟的怀抱,再次和自己的家人生活在一起,朱由崧想要的其实只是一个家。

朱由崧还真就没想过回去再次掌权,他很讨厌处理政务,更讨厌面对那些喋喋不休的大臣,他心里已经计划好了回去后的事。朱由崧想回去就禅位给何苦,让何苦当大明的皇帝,他当一个只管享乐的太上皇就好了。何苦之前常说登州的蓬莱阁很美,他以后就去蓬莱阁住吧!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多好。

“小……”何苦与多铎相互挤兑拖时间的时候,朱由崧便想高声呼喊何苦,想让何苦把他带走,毕竟他们的距离不过几十仗而已。可是朱由崧一个小字都没说完,便给来喜死死的捂住了嘴。

“主子,呼喊不得啊!两军对圆,我们正在阵中,您此时呼喊,不仅信王的人马会过来,清军一样回来的,到时我们主仆俱为齑粉啦!”来喜一脸惊恐的提醒到。

朱由崧想想也对,他的位置距离登莱军不远,距离清军也一样很近,他喊来何苦的同时,多铎恐怕也到了。两边几万大军把他们挤在中间,只是因为他这边昏暗没有灯火才没被发现,若是他突然高喊,大伙儿都往他这跑,谁能刹得住车,踩也会把他给踩死。

来喜劝说着让朱由崧躲到了小马车下面,等两军交战见了分晓再出来。朱由崧相信何苦必胜,自己这个一骑当千的弟弟,绝对能够击败可恶的多铎。朱由崧躲到了马车下,期盼着何苦击败多铎,然后带着他一起快乐的回家。

然而剧本没有照着朱由崧的预想走,两边同时耍了阴招,何苦与多铎同时受伤落马。朱由崧恨不得多铎摔死才好,但何苦落马可是心疼死他了。而且当时事发突然,朱由崧距离又远,他只能看到何苦中箭,却不知何苦到底是死是活。朱由崧几欲发狂,挣扎着便要爬出车底,想要去看看自己的弟弟。哪怕何苦今日不是来救他,而是来杀他,他也要确认何苦安然无恙。

“主子,大军打起来了,您不能冲动啊!不能冲动!”来喜一个眼色过去,朱由崧身边的几个小太监马上一拥而上,死死的按住了朱由崧。

朱由崧不住的挣扎,甚至又开始使用他被俘时新学的技能——咬人。可即便如此,小太监们还是死死的按住了他,说什么也不肯松开。大胖子带着几个小瘦子满地打滚,战况比外面的数万大军还要激烈。

“主子,您看,信王又上马了,他没事了,您放心吧!”来喜已经筋疲力尽,他几个太瘦小了,想弄住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实在是太累,好在能安慰胖子的消息来了。

朱由崧闻言,马上停止了挣扎,扭头看向了来喜手指的方向,果然发现何苦又回到了马上。因为距离的关系,朱由崧看不到何苦不断流血的伤口,但是通过有人夹持着何苦这一点,朱由崧便知道何苦肯定受伤了。他焦急的想去看看何苦,但来喜几个人死死拉着他,朱由崧只能继续当观众。

大军厮杀,血流成河,朱由崧看的心惊胆颤,然后经典的斗将场面便上演了。多铎伤的很重,但朱由崧根本没心思管他,他的心全挂在何苦一个人身上。距离遥远他看不清何苦吐血,但是他知道多铎打到了何苦一下。多铎那种狗熊一样的人,给他打一下,何苦肯定要疼死了。

因为主将伤重,暗夜之中局势不明,两边都收拢了部队,开始缓缓脱离接触。登莱军和清军是没问题了,但是朱由崧不行啊!何苦撤走了,他还怎么回到弟弟的怀抱,即便有生命危险,他也不得不去拼一把了。

“我是朱由崧,我是弘光……”朱由崧突然发力狂奔向了登莱军的阵列,甩着一身肥膘玩了命的跑。

登莱军距离朱由崧只有几十仗,虽说嘈杂的战场,让他的声音无法被听到,但希望就在眼前,他只要再跑上几百步便得救了。来喜等人也跟了上来,清军却还未发现他,朱由崧心中大喜啊!他已经气喘吁吁,怕是跑不了那么远了,但是有来喜等人帮助,他一定能再次回到弟弟温暖的怀抱里。

朱由崧回眸给了来喜鼓励的眼神,只要自己能回去,他一定要重重的赏赐来喜等人。来喜跑到了朱由崧的身边,他的手已经搭在了朱由崧的肩头,朱由崧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有来喜等人搀扶,自己肯定能够脱险。可惜来喜伸出的不只是手,他还多伸出了一条腿,脚下一个绊子,便将狂奔的胖子绊倒在地。

“呸!直娘贼,死肥猪跑的真快!”朱由崧摔了个狗吃屎之后,来喜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还很解气的啐了一口,骂了一句。

“你……”朱由崧都摔傻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身边最后一个贴心的人,居然会这样对他。

“死肥猪,还当自己是皇帝啊!现在是大清一统定江山了,你就是个死肥猪!”来喜又给朱由崧补了两脚。

“救命啊!救命啊!我是朱由崧,我是弘……”朱由崧又大喊了起来,希望可以引来登莱军的注意,可惜他刚喊了两声,便又给死死的捂住了嘴。

“死肥猪还咬人!”朱由崧又使出了咬人的招术,希冀一时能再喊一声。

“堵上他的嘴,捆上他!”几个太监一拥而上,死死的按住了朱由崧,七手八脚的料理起了他。朱由崧哭嚎的撕心裂肺,可惜却发不出什么大的声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登莱军消失在了夜幕里。

天色一明,重伤在身的多铎便召见了朱由崧。何苦为朱由崧而来,那朱由崧的价值可就大了,必须握紧朱由崧,可不能让这个前朝皇帝有什么闪失。多铎看到的朱由崧十分凄惨,他被太监们用腰带捆的像待宰杀的年猪一样,嘴里还塞着太监们的袜子。头发散乱,满脸的泪痕,更是一身的泥污和大脚印子。

“怎么……”多铎虽然常挤兑朱由崧,但可没虐待过他,他实在搞不清楚朱由崧为什么会弄成这副样子。

“启禀王爷,这逆贼不知死,昨夜王爷击退贼军的时候,他竟向趁机逃跑,投奔贼军,奴婢等几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拿下!”来喜满脸谄媚的跪倒在了多铎的面前。

忠心耿耿的太监们,早在弘光政权完蛋时就自戕殉国了,来喜能一直活着,自然不是什么好货,他早就成了大清的走狗。面上他一直悉心的照料着朱由崧,实际却是在监视着朱由崧的心里变化,他没事就给朱由崧透露军情,便是想试探朱由崧的反应。亏得来喜胆子不大,不然朱由崧昨夜就死了,登莱军攻入的时候,来喜曾经对他动过杀心。

“嗯,看好了,好好待他!”能要挟何苦,朱由崧在多铎眼里是块宝了。

多铎也是个很角色,确定了朱由崧在手,马上便不顾自身伤势,传令清军拔营北逃。登莱军万没想到多铎会这么狠,反应慢了半拍,急切间发起追击的他们,丢失了多铎的方向。登莱军一路追向了亳州,因为那是多铎逃入开封最近的路,可多铎却走了颍川,一路往洛阳去了。开封一线距离归德比较近,多铎也是怕何苦一直追到河南去。

朱由崧又过上了囚徒生活,不过这次再也没有知心人了,伺候他的人也是个个面目可憎。朱由崧许久没有笑过,直到重回洛阳,遇见了一个非常面善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