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的部署，完全出于何苦的意料之外，一路高歌猛进的清军怎么就突然全部采取守势了呢！清军很骄狂，但他们不是一直这样骄狂，他们的毛病都是敌人给惯出来的。大清崛起以来，无论是对大明、蒙古，还想孱弱的朝鲜，全都是无往不利，除了戚家军、白杆兵、卢象升之外，他们几乎没遇到过什么硬骨头。顺风仗打久了，他们自然看不起敌人，变得异常骄狂，但是对于硬骨头，他们还是很谨慎的。

从赫图开始，清军只要遇到登莱军就没有一次不吃亏的，这让所有清军将领都对登莱军异常的小心。马承忠投降多铎之后，又全面的给多铎讲解了登莱军系统是怎么回事，他们是如何作战的，他们的武器是什么情况，甚至还搞了一场小规模的演习，多铎可是知道登莱军有多厉害了。

多铎详尽的向多尔衮汇报了马承忠交代的情况，提出了清军必须向登莱军学习的建议，同时也对于突然南下的登莱军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多铎不是没想过带大军东进，然后和博洛东西夹击，一举干掉大清最危险的敌人何苦，但是与马承忠商量了一番之后，他果断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马承忠明确指出，何苦和韩宋的直属部队已经全部换装了登云式步枪，他们五万人的火力，足以比拟淮安军十五万人的火力。而且何苦用兵非常谨慎，他敢到清军的心窝子里来，绝对有万全的准备，多铎东进极有可能就在何苦的算计之中。而且据马承忠估算，登莱军江南各部，只能是直接从长江获得水师补给，补给会相对宽裕，但也绝不会长久，何苦经历过一场大战之后，必然会出现弹药不济的情况。

多铎做好了出击的准备，但却只肯分兵至镇江、丹阳一线，便是充分考虑了马承忠所说的最后一种可能。多铎想让博洛所部与何苦拼了，用那些降兵，那些汉人的血去消耗何苦的弹药，等到何苦的补给出现了问题，他再亲率八旗禁旅东进与何苦决战。而且为保应天府根本不失，他将马承忠派去了丹阳。马承忠不敢与何苦野战，但若是阵地攻防战，马承忠的淮安军还可以坚持很久的。

“我去他*大爷*的，不管了，先干了尼堪再说！我到要看看，博洛和多铎是不是都那么稳得住！”何苦拿着军报，对着地图分析了半天，发现自己也的确调动不了清军了，这帮人沿运河固守，自己除了强攻没有任何的招术可以施展了。

随着何苦的一声怒骂，尼堪驻防的奔牛当即遭到了四卫登莱军的合围，两百余门登莱新式全钢榴弹炮，更是让尼堪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天崩地裂。何苦亲临一线督战，就是要给这位曾经偷袭登州的小朋友，留下一段绝对惨痛的回忆，但何苦注定要痴心错付了。尼堪运气不好，第一枚落进奔牛的炮弹爆炸的时候，尼堪刚好在距离不足二十米的位置上。登莱军的新式杀爆弹装药八斤二两，杀伤范围600平方米，身边有多人护卫的尼堪到是没给炸死，但也当场就给干昏过去了。

何苦舍不得主力部队有所损伤，所以各部只是提供火力掩护，巷战突进的活全给了陈彪。陈彪也真是个实诚人，他浑然没觉得何苦是轻视了他，是拿他的部下当炮灰，还以为这是何苦把主攻任务给了他，让他去报香山被围之仇呢！这还真是个巧合，陈彪被围香山的时候，指挥围攻陈彪的，正是现在被围在奔牛的尼堪。

马承忠的讲解和建议起到了一定的效果，陈彪所部开始进攻之后，虽说给清军造成了进一步的伤亡，但推进的速度却十分缓慢。清军利用建筑物和工事节节抵抗，弓箭和火枪，居然在狭小的空间里也打了个有声有色。陈彪在兵器和打法上略占便宜，但清军兵力占优，两边一时竟也相持不下。

奔牛打的惊天动地，博洛和孔有德自然得到了消息，不过他俩一时都没敢进兵，这围点打援的招术马承忠可也交代过。何苦放着常州孤悬于外不打，专挑中间的尼堪下手，围点打援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万一两人出手救援尼堪，尼堪没救出来，再把自己的家底给赔进去，那可就褶子了。

两人观望了一天，尼堪那边都岌岌可危了，心里才算是有了个底，何苦手头的筹码都摊了出来，好像还真没给两人留坑。何苦手里一共就四万多兵力，一万余留守小黄山，其他三万多全都在围攻奔牛，绝不会有什么埋伏的人马了。局势清晰，孔有德和博洛之间虽说没有联系，但也好像心意相通一般同时派出了援兵。轻骑兵舍命冲阵，而后步兵掩杀这一手，可是用知武卫做过实验的，博洛和孔有德相信，即便不能取得像歼灭知武卫那样的大胜，也能重创何苦的精锐本部。

“七哥，孔有德和博洛的援兵都派出来了，孔有德骑兵七千、步兵一万三，博洛骑兵一万五、步兵两万五，我们打援的部队如何配置？”韩宋一直盯着孔有德和博洛呢！常州和吕城一有动作，他马上便知晓了消息，立刻请示何苦如何迎敌。

“羽林卫的左右两千户调动到两翼准备迎敌，其余的人继续进攻奔牛！”何苦却浑然没有在意，只派出了两个千户迎敌。

“两个千户？”韩宋的眼珠子都立起来了，这也太扯淡了，两个千户以平均，一面只有一千人，用一千人去抵挡数万敌人，这不是作死吗？

“他们都是沿运河要道下来的，无法做迂回突击，羽林卫这两个千户的防线，他们突破不了！”何苦很有信心，别说突破防线，只要清军敢发起进攻，他们想撤退都跑不了多少人。

“可两个千户的兵力，是不是过于单薄了！韩宋心里相当的不托底。

“不用担心，那两个千户手里有硬家伙，够他们喝一壶的！再说我们若是大规模的调动军伍，把他们给吓跑就不好了，两个千户让他们放心些才好！”何苦神神秘秘的，但也提示了韩宋一下，羽林卫作为何苦贴身的禁军，他们手里有些刚刚面世的硬家伙儿。

当天下午，常州和吕城的两路清军全部赶到了奔牛外围。孔有德发现登莱军防线单薄，非常担心其中有诈，只派出了小股骑兵接触，未敢全军突击，但博洛派来的固山额真阿山却完全没有孔有德的稳重。阿山见前来阻击的登莱军阵列单薄，人数稀少，还以为登莱军猝不及防呢！当即挥军展开猛攻，准备一鼓作气突击登莱军背后，生擒何苦。

羽林卫左千户并没有挖掘战壕工事，他们稀稀拉拉的站在平地上，他们连基本的结阵都没有做，完全是一副过来巡逻的架势。不过他们的阵列里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外表像小型火炮，但却没有炮管，而是好像把一捆枪管给堆在了炮架上。

“哒哒哒……”阿山全军压上向羽林卫左千户发起了冲锋，然后战场上便想起了一些从未有过的枪声。张南攻掠淮扬，乾坤袋给了何苦一个大礼，何苦造出的成品叫手摇式多管机枪，但何苦见到的那个模型叫做——手摇式加特林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