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在我往樊篱之内蓄积红蛋的狂暴元力的同时,口中一直在轻念着冗长的阴阳互转决。
阴阳互转决能够在一瞬间将敌手的力量无限化地放大,以达到扰乱其攻伐节奏的目的。我使用这一招,是看中了魉王那火爆的脾气。
佛家戒嗔,道家曰忍,都是针对人“嗔怒”的特点提出的忠言,这是因为嗔怒为气,气大伤身,一腔怒火不仅能够让人疯狂,也能将人烧的万劫不复。
经历过之前对魉王的一番戏弄,我成功地引动了它狂暴的怒火。我不相信堂堂魉王,在攻伐之时没有几套像样的战术战法,而此时的它完全是靠着本能而机械的动作来释放着胸中的怒火,这才让我决定用阴阳互转决,我想把它的怒火彻底地放大,最好能烧死丫的。
积蓄了红蛋力量的樊篱瞬间便打在了廉王的心口,飞镖穿越纸背的声音响起,樊篱已然没根而入,停顿了那么一两秒的时间,魉王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它那双小的几乎可以忽略的眼睛陡然睁大,显得极为惊愣。
而这个时候,我念毕了阴阳互转决的二指决也同时点在了魉王的心口之上,位置正是之前樊篱入体之处。
于是乎,魉王身体的剧震更加猛烈,它已经无法再行攻击,在满脸的惊骇之中,只听“膨”的一声炸响,空气中顿时漫起一股恶臭,我的眼前被浓重的黑色粘稠液体所阻,透过天眼往前看去,魉王的胸口像是被大炮轰过一样,一个巨大的窟窿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是魉王的胸腔,里面没有心肺,连骨头架子都没有,只有一个标准的圆洞,樊篱像是一枚穿山炮,在魉王的胸腔上凿开了一个隧道。空气中的恶臭熏的我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而折磨还不止于此,在胸腔爆裂的时候,魉王的身体竟然还没有毁灭,它凄声叫着,那邪异的声音似乎能够穿透一切,音波犹如实质,撞击着我的耳膜,也让我心脏、魂魄都感到了一种毁灭般的力量。
我心中骇然,身形高高地跃起,大声念着清心明目咒,努力抗击着魉王有如实质的凄叫之声。而远处,那个已经不成形的周天四象诛仙阵中的邪祟们,在魉王的凄叫声响起来的时候,同时都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听到一连串“膨、膨”的声音,就跟崩爆米花似的,几乎所有的恶鬼在那一刻尽皆爆成了黑烟,一些邪魅也没能幸免,透明的身体像是被狂风吹皱的破布,丝丝缕缕地撕扯一阵,也化作了黑烟。只有那十多个魍臣是完整的,但也都是伏身跪地,身子不住地颤栗着。
魉王之怒,竟然造成了如此大的阵仗,我用手捂着鼻息,抵抗着天地间浓浓的浊臭,心中震惊不已。
魉王的叫声渐息,但百足大虫死而不僵,它依旧没有毁灭,脚步踉踉跄跄,漫无目的地转着圈,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又像是在蓄力一般。
我心中担忧,斩草不除根,风吹草又生,当下强忍着恶臭,手中鸿蒙仙枝不断地挥舞着,急速向着魉王杀去。为了试探它到底是死是活,我一边飞掠而去,一边口中大喊:“魉王,容我来补一刀!”
魉王没有什么反应,踉跄的脚步依然如故,对于我的杀势也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看来这鬼货就此完蛋了,但我身形并不曾减慢,鸿蒙仙枝轻挥,赶走了那些浓烟粘液的同时,枝叶向着魉王破开了大洞的胸腔之内搅和了进去。
魉王的身子“膨”的一声倒了下去,地面上砸起了高高在灰尘,我收回鸿蒙仙枝,看到地上掉落的樊篱,伸手将之拣拾起来,这才发现,这樊篱竟然已经变了样子,原本只有一片叶子,跟小蛇的眼睛十分相似的叶子,而此时,在它的另一个枝节上,不知何时抽出了一个嫩嫩的尖芽,明显是另一片叶子即将长成。
我有点儿记不清这个嫩芽是今天之前就有的,还是在杀了这魉王之后才出现的,心里多少有些讶异,因此就加意地看了一眼,然后便吃惊地发现,这樊篱竟然正在自主地吸收着那些邪祟死后遗留下来的黑烟,以及魉王身体上淌出来的,散发着恶臭的粘液。
我之前灌入到樊篱之内的红蛋的狂暴元力已经一点儿不剩了,我至此才想起来,我用阴阳互转决并没有放大了魉王的怒火,却是阴差阳错地将樊篱中正在散发出来的狂暴元力来了个放大,魉王不是死在它的怒火上,而是被放大到了极致的红蛋的狂暴元力上。
我急忙向丹田内视而去,红蛋的样子没变,只是黯淡极了,细细感受,能察觉到它的疲倦,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在慢慢地流转着。
阿紫也没有欺负红蛋,依旧平淡地运转着,没有去和红蛋抢中央位置之类,从一开始它们见面就掐,到现在相安无事,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的这两个奇葩的金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魉王的身体倒爬在地上一动不动,其它的邪祟死亡,都会变成黑烟消散,而魉王却没有,我有点儿搞不清楚,是魉王本就如此,还是我没把它消灭干净呢?
我觉得,保险起见,我还是把这鬼货火化了吧,省得它没有真的死掉,再回头报复起来,那也是很令人头疼的。
离火符可灼烧邪祟,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了。那会儿的我也很疲累,因此略略歇歇,便画了一张离火符,掐指捏决,正打算一把火烧了这魉王。
这个时候,又一道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阴阳童子且慢。魉王成就一世,万苦千辛,还望阴阳童子贵手高抬,给它留些希望。”
我闻声,暂时收了离火符,循声望去时,却发现千里之内,除了那些依旧还跪地颤栗的魍臣之外,并无他人。当下开言相问:“你是谁?为何要替它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