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就应该料到,按照以往的惯例,每当我完成十五门道尊秘术之一时,定然会出现七星符之一。只是当时事情太过紧急,将这一茬给忘了。

尤其是,这一次显出来的玉衡符与之前四符的区别极大,组成符篆的,都是一些金色的光点,熠熠生辉,浮与半空之中,煞是好看。

当然,这种区别不仅只在色彩上,更在它的气势上,玉衡符逐渐显现符头、符座、符心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气势不断飙升的过程,待整个玉衡符完成,似乎连天地人心都为之变色了一般。

气势虽强,但它并不像之前四符那样刚猛,反而有种柔和的意味,怎么说呢,就好比大热天一身臭汗之后进了空调屋、冲了凉一般,让人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极为舒爽的感觉。

玉衡符的金黄色的光芒亮起,与之前在我身边炸裂开的那些紫芒相辉映着,把整个大明湖畔映照成了一片光影的世界,当金黄色的玉衡符上闪出一道毫芒直冲天际的瞬间,玉衡星乍然亮了一下,北斗七星同时明亮了几分,跟上次一样,亮了这一下之后,渐有隐去之意。

伴随着北斗七星的亮起,远处,适才被紫芒震飞的奥巴马、安居地两个强大的魍臣刚刚站起,便又“嗵”的一下双双跪地,脸上带着极度的慌色,各自凄声鬼叫了起来,但这声音只是刚刚发出便嘎然而止,下一刻,玉衡符无主自动,瞬间压在了两个魍臣的身上,它们顿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身上的魍袍寸寸皴裂,周身四围便开始腾起了黑烟,像是被点着了一样,片刻功夫,两个魍臣便与玉衡符一道,彻底地消散了。

与此同时,我身边被震散的鸿蒙之气却在聚拢着,一个紫色的气漩飞快地流转着,也不断地壮大着——之前从天而降的那些星星点点的紫芒也被鸿蒙之气形成的气漩裹挟了进去。

在另一处,小肆此时也盘腿坐在地上,她的身体之外也与我一样,正有一个紫色的气漩在流转着,同样地吸收着那些星散各处的紫芒。

现在看来,小肆身体中的鸿蒙之气肯定跟我的不是同一道了。

发生变化的除了我和小肆之外,同时还有大姐、高大老道士和丢爷。

大姐之前被丢爷那样撕咬时是倒在地上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血洞,通过血洞可以看到仍旧在跳动的心脏。此时,大姐竟然也盘坐在了当地,之前被丢爷插于其心口的那个手柄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大姐双目紧闭着,胸口的血洞在逐渐的缩小着,看样子是在修复。

丢爷爬伏在大姐的身边,四只爪子完全摊开,就跟装死狗似的,但它的身体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大着,而且随着这番涨大,身上的气息也在不断地增强着。

高大老道士依旧仰躺在地上,虽然看不出有什么生机,也不见身上有什么伤,但他的身下却在汩汩往外冒血,身体时不时会抽动一下,有点儿像人是在痉挛,狠的时候,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弹跳起来,又不自主跌落在地上,溅起一滴滴血花。

众人的这番变化持续了约摸有一炷香的功夫,待我和小肆身边的鸿蒙之气气漩将那些紫色的星芒尽数吸收完之后,那气漩才停止了转动,绕着我和小肆的身体先转了一圈,接着才攸忽一下钻入了我们各自的魂天魄地之中。

这个时候,我感到聚仙鼎和虎爪勾子微微颤动了一下,急忙拿过聚仙鼎往里看去,才发现适才颤动的实际是火灵扇子。

我伸手将火灵扇子取了出来,发现七彩雉羽之间萦绕的那些鸿蒙之气显得更加纯粹了,原本只是很稀薄的丝丝紫雾,如今看上去粘稠了许多。

小肆第一个睁开了眼睛,神情看上去似很疑惑,眉头紧蹙着,抬头往我看了过来。

我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之后便起身去看大姐和丢爷。

大姐的胸口已经完全修复了,肌肤皮肉与之前毫无二致,丝毫没有了之前那个触目惊心的样子,只是她的双目还紧紧地闭着。

丢爷的身形大了数倍不止,比之前那个被拒绝上火车时的大黑猫还要大些,身上金黄色的虎毛披散着,额着上暗金色的“王”字让它看上去更加威风凛凛,已经完全是一只成年老虎的模样了。

我来到她俩近前时,丢爷也睁开了眼睛,我蹲下身子在它腰上捅鼓了一下,问:“丢丢?你怎么样?”

丢爷爬起了身来,先把浑身的金毛得得瑟瑟地抖了一下,不回答我,却反问:“怎么样?你丢爷帅不帅?”

“帅!”我笑着回答了一句。看它这个样子,自然知道它对现在这个样子满意极了,当先过去搂住了它的脖子亲昵了一下,又问:“你咋早不说大姐就是你的前主人呢?我也不至于吃么长时间的醋。”

丢爷嘿嘿笑了笑,说:“这可不能说,你这嘴跟裤腰似的,要是哪天跟主人说漏了嘴,她心里搁着事儿或许就回不来了。”

我问:“你是说大姐也不知道她自己就是上一任阴阳童子?她现在是回来了?”

丢爷听我这么问,回头看了一眼大姐,眼神有些落寞地说:“主人当初耗干了全身的血脉让我俩不死,她自己却废了一身道基入了阴司,喝了孟婆汤重新轮回投胎,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她却回不来了,只是记忆觉醒了而已,阴阳童子,只有你一个人。”

丢爷的回答让我多了一些疑问,首先,丢爷说大姐耗干了血脉让“我俩”不死,除了丢爷还有谁呢?此外,大家都知道阴阳童子活着会是阴司的克星,但死了却会变成阴阳罗煞,成为道门中人的克星,可是大姐是怎么做到死之后轮回投胎的呢?

我问丢爷:“有两个问题问你啥,首先,你刚说我俩,大姐除了救你,还救谁了?”

丢爷想了一下,说:“你还是问第二个问题吧,这个我不告诉你。”

我问为什么。丢爷说:“这是姑奶奶隐私,说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没有为什么。”

好吧,丢爷一耍赖,谁都没有辙,但我料想,这个所谓隐私,恐怕与花夜当初拿出那条金黄色的链子时,丢爷问的那个“它还好吗”的“它”有关系。

我退而求其次,又问丢爷另一个问题:“不是说阴阳童子死了就成了阴阳罗煞了吗?大姐怎会轮回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