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煞的话让我的心情有些沉重,逸道长本身是极阳之体,他在过往修道的过程中,自然是从自己的体质出发修道的,只是后来证道统时出现了瓶颈,才转而修阴阳之道,因此天玄宗的道统主体部分还是适合极阳童子的,就是说我这个阴阳童子只要一天证不了道统,在天玄宗就要受到极阳童子的压制。
这时,老叫花子接过阳煞的话头又说:“阴灵宗找到了极阳童子,以孙春风的本事,他完全可以把极阳童子培养到我们的对立面上。天玄宗败落了这么多年,修道功法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万一极阳童子尽数将天玄宗和阴灵宗的道法学了去,那将来对黑娃儿就会有巨大的阻碍。我也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答应了他们,以阴阳童子交换。”
老叫花子的神情很落寞,他知道这些事即便说给了阴煞阳煞也无济于事,如若只是一个极阳童子还好办,同样是极阳体质的阳煞就可以与之匹敌,但是孙春风这个老怪物还活着,那阴煞阳煞加起来也不是阴灵宗的对手了。因此他才将这些事都埋在自己的心里,独自承受着痛苦,以及我对他的猜忌。
我心里有些自责,看着老叫花子的样子,也挺心疼他。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想要说点儿什么,但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春姑也走了过来,同样蹲在了老叫花子身前,问:“花夜是什么时候给你下的诅咒?为什么我没事呢?”
老叫花子抬头看了看春姑,苦笑了一声说:“这就是我自己作的孽了,那年我去湖南游方,遇到了正值青春年少的花夜,跟她在一起呆了五六天,我当时并不知道她是阴灵宗的人,有一次喝多了酒吹牛,说我是天玄宗宗主,然后就被她下了诅咒。”
归根结底还是老叫花子花心导致的,看样子这老货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傻货。不过阴煞还是揪着不放,又问:“你去湖南游方我知道,那会儿你已经是宗主,道心稳固了,即便喝了酒,也应该能识破诅咒才对,花夜拿什么诱惑的你?”
老叫花子说:“酒、女人、还有火灵扇子。”
好吧,果然样样都是不可拒绝的东西。
阴煞冷哼了一声,倒没有再斥责老叫花子。春姑听了,不仅没有埋怨,反而伸手在老叫花子的肩膀上拍了拍,带着很感激的语气说:“我今日才知道,你不肯与我圆房,是怕害了我。”
女人就是女人,强大如春姑,一旦被老叫花子咔嚓了,马上就开始想老叫花子的好了。不仅没有追究老叫花子年轻时的花心,反而安慰上他了。
老叫花子又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紧紧地在我的手上捏了两下,说:“黑娃儿你放心,不管怎么样,只要我姜宇干活着,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你。极阳童子不行,孙春风那个绿帽子龟货也不行。”
我眼角有些湿润,正想说什么时,蹲在地上的老叫花子却突然一手捂着心口仰倒了下去,发出了一声极凄厉的叫声,我吃惊不已,赶紧扑过去问:“师傅你怎么了?”
老叫花子此时双手捂着胸口,浑身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打着滚,吃力地回答:“我的心口痛不可当,像是……像是被扎裂了一般。”
老叫花子话未说完,“噗”的一下便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阴煞阳煞和春姑此时都围在老叫花子近前,当这一口鲜血喷出的时候,三人几乎同时惊叫:“心口精.血!”
我一听她们的惊声,心里顿时一凉。老叫花子曾经为了救我,施过一次心口精.血了,那天在文殊庙里,我为了破掉泽天夬陷阵,拿火灵扇子的扇柄也取过一次他的心口精.血。虽然后一次因为否极泰来之故,我和他都保了一命,但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关于这些事情,阴煞阳煞和春姑都是知道的,因此几人都是一阵焦急。春姑扑在老叫花子身上,凄哭着说:“宇干,你不要丢下我啊。这次圆房之后,我还有十多年的日子可活,我还想跟你好好过这十多年呢……”
在春姑的心里,她已经认定老叫花子必死无疑了。
阴煞站在原地,面容冰寒地说:“花夜好狠,她的诅咒根本不是要把春姑变魇尸,而是要取了姜宇干的心口精.血!”
她的分析是对的,老叫花子突然心口自裂,必然是花夜诅咒触发所致。适才老叫花子骂了孙春风是绿帽子龟货,这就是对阴灵宗的不敬,所以这诅咒才会立即触发。
我看着老叫花子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淌着,心里的疼痛无以复加。我一边用衣袖给他擦着汗,一边咬牙切齿地发誓:一定要除了花夜。不管怎么样,老叫花子对她也算是有情的,可是她竟然能下这么恶毒的诅咒!也许,如果她诅咒春姑变成魇尸,或许更能让我接受一点。女人之间争风吃醋倒也罢了,却为何要害老叫花子?
对于眼前之事,阳煞的反应要稳当的多。他也蹲下了身子,捏起指决在老叫花子周身几处穴位点了几下,沉声说:“事已至此,我们都没有其它好办法了。宗主,你可还有什么交代的吗?”
阳煞点了几处穴位,使老叫花子的痛楚减轻了许多,他转过已经苍白的脸庞,颤着双唇对我说:“黑娃儿,快些长大吧,天玄宗以后怕是只能靠你了。”
我哽嗯着点头应他:“师傅,我会努力的。师傅,你不要死!我不让你死!”说到后来,我已经痛苦的说不出话来了。
老叫花子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春姑,脸上带着凄苦的笑,惭愧地说:“春姑,对不住你,我让你苦了整整二十年。你能原谅我吗?”
春姑泣不成声,点头说着“原谅、原谅”,却只剩下哭泣,说不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