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丢爷在,多么紧张的场合也能多出许多开心的事情来,它亲手毁了那些霓裳魅影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把大补的吃食给毁了,这货不怨自己,反倒埋怨小蛇嘴慢,嘴里叨叨着要让小蛇赔给它。
小蛇估计是被这货给欺负惯了,当下也不争辩,继续保持着它的高冷范儿,脑袋贴在我的肩膀上不发一言。
我问小蛇:“霓裳魅影怎么可以吃呢?难道它跟阴参一样,也是植物?”
小蛇的回答让我心里一阵恶寒:“是植物,是地狱里的……恶鬼鬼尸身上长出来的,它的身体……是由恶鬼残魂凝成的……最补生魂。”
好吧,怪不得它的样子是个大丑比,原来是恶鬼身上长出来的,就算是大补,老子还真特么不稀罕,但有一点儿我却不明白,大丑比幻化出那些女子,叫霓裳魅影倒也贴切。可是丢爷的主人不是逸道长么?就那老货跟霓裳、魅影有毛的关系?为何也叫霓裳魅影呢?
我把这个疑问跟小蛇说了,小蛇没回答我,而是偏着脑袋看丢爷。丢爷身体颤了一下,又一爪子把小蛇的脑袋给拍了下去,还恶狠狠地骂:“看什么看,再看丢爷拿蛇胆泡酒喝。”却顾左右而言他,对我问的“主人”之事充耳不闻。
这货一向如此,老子也特么习惯了。而且,现场的氛围也不容我问太多的问题——
那个灰雾蒙蒙的阵法又一次转动了起来,而这次却与之前不同,刚才阵法转动的时候,我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而这一次,灰雾中的景象却让我的脑皮都快要炸裂了——
那根本不是灰雾,而是一张张狰狞的人脸,一个挨着一个,像是被谁把无数的人脑袋缝在了一张巨大的灰色帷幔一般,那些人脸瞪着血红的双眼,个个都张着嘴嘶吼着,随着那团灰幔快速地转动着,密密麻麻的,看的人头皮直发麻。
老叫花子传给过我一些道门的阵法典籍,观灵寺正殿里的那些塑像里也有“教”给我的一些阵法,但我都没有听过、见过这么恶毒邪恶的阵法。我问丢爷:“你认得这是什么阵法吗?”
丢爷站在我的肩膀上,身上的黑毛被急速转动的阵法吹得阵阵飘逸。也不知道它是冷的,还是跟我一样脑皮发麻,它的身体狠狠地颤了一下,才瞪着眼吃惊地说:“丢爷也没见过,没听说过道门里有谁这么大手笔的。”
我问:“你是说这些人脸吗?”
丢爷说:“这些不是什么人脸,这根本就是一只只冤鬼厉鬼和游魂的魂魄,它们每一个都有可能变成魑,但不知道谁这么牛波依,竟然只拘了它们的脑袋来。”
我听了心里也是一寒,这些人脸怎么也有近万之数吧,如此多的冤鬼厉鬼,全都被斩首拘魂,聚于一处,这等手笔确实了得。要知道一个女鬼化作的魑就能让我命悬一线,而这些人脸,个个都是有可能变成魑的存在,可以想象一下这种恐怖了!
就在我和丢爷惊疑不定的时候,急速旋转的人脸灰幔却是陡然一停,我本能地往后闪出了十数米,这才愕然地发现,原本呈圆球状旋转的人脸灰幔,竟然慢慢地变形,不出片刻功夫,就成了一个顶天立地般的身影。
我看着这道身影,顿时被惊的张大的嘴巴,眼里的泪水也瞬间就如绝堤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
他是老爹。
他的模样,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举手投足之间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令我熟悉,甚至他的眼神都与平时一般无二,慈祥之中透着严厉,脸庞黑红,棱角分明,连一绺绺须髯发际都是那么惟妙惟肖。
然而,他又不是老爹,除了那顶天立地般高大的身躯之外,细细看去,组成老爹身体的,除了他自己的脸之外,其他各处竟然就是那些狰狞的人脸。
虽然我心里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老爹,但对老爹的感情还是让我有些失控。从他去世至今,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我日日夜夜在寻找着他的魂魄,却不像再见他时,他竟然已经成了这副模样。我飚泪泣诉地跟“老爹”喊:“爹,你认得我吗?我是你的黑娃儿啊!”
“老爹”的眸子里闪着温暖的光芒,他低头俯瞰着我说:“狗东西,老子还能不认得你吗?”
是老爹的声音,是老爹的语气,也是老爹平日里对我特殊的关爱方式,再一次听到他这么跟我说话,我心里的痛就更重了。我哽咽着说:“老爹,我和母亲都好想你。我知道你死了,可是到处都找不到你的魂魄。”
“老爹”说:“谁说老子死了,我不是站这儿呢嘛。黑娃儿过来,老爹揍你屁股。”
我险些就过去了,他说的话、他的语态和口气都与真正的老爹一般无二。但我向前刚迈了两步,心里顿时就一个激灵。因为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异常阴冷,且充满了凶厉的气息,这让我一靠近他的时候,心里陡然就清醒了过来。
我不知道这个“老爹”是不是也有搜魂的能力,但我还是赶紧默念了几遍清心明目咒,以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即拿了虎爪勾子和桃木剑横在胸前,复又退回了几步,对着“老爹”说:“老爹,我知道你的魂魄还在,跟我说话的也是你。可是你现在被魑控制着,所以我得打败你。”
“老爹”骂我:“狗东西,你怎么连你老子都想打?真是个混帐东西。”话音落处,“老爹”便挥动着大手,像他平日揍我一样的,向着我的屁股上扇了过来。
我急忙往后跳了一步,桃木剑在手,本来是可以劈砍他的,但我没忍心,当下只是躲了一记。
“老爹”说:“咦,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躲,看老子不收拾你。”说着,当先跨出了一步,看似轻轻地跨,但他巨大的身体瞬间就把我全然笼罩了下来,巨大的手掌也立即就跟一座山似的冲我压了下来。
我还想躲,丢爷却不干了,它骂我:“黑娃儿,你吃屎长大的?它不是你老爹了。”话音落处,丢爷已经当先弹跳了起来,一只爪子捏决,另一只爪子变成了勾子,生生地向着老爹的臂膊撕扯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