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问丢爷,虎爪勾子里面是不是藏着所谓的阴煞阳煞大人,是因为我回想了一下,屡次阴煞阳煞出现的时候都跟虎爪勾子有关。第一次是在省城大战三十六路净食鬼的时候,后来是我中了阳毒、在死人沟子虎爪勾子炸开的时候,以及上一次我家房圈子里周四木险些杀了我的时候,虎爪勾子都有过异动,阴煞阳煞也都出现过。这不由得不让我把虎爪勾子同阴煞阳煞联系在一起。
而且,阴煞阳煞明显是在帮我。可又有两点说不通:第一,我曾经怀疑,在死人沟子里出现过的那个红毛鬼绿毛鬼就是阴煞阳煞,因为阴煞阳煞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一红一绿两道光影。可是那些它们却把我扔到了那一堆古代的鬼魂堆里,险些没弄死我;第二,上次在我家房圈子里,我即将晕过去的时候看到了一红一绿两道影子在揍丢爷和老叫花子,那也是阴煞阳煞吗?
它们跟我到底是敌是友?是想杀我还是想帮我?
经过一场战斗,丢爷和小蛇也都累极了,小蛇盘蜷在地上,身上的鳞片此时已经恢复了原状,身上的伤势看上去触目惊心。丢爷则是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只拿尾巴遮着羞处。听到我的问话,它躺在原地摆了摆前爪子:“累死了,丢爷现在什么也不想说。”
它还是不想告诉我,我知道如果我再追问的话,它又会以“知道多了对我不好”之类的话来搪塞我。我到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丢爷和老叫花子一定有着什么关于我的计划,而且他俩必然是对我好的,可是让我这样始终一头雾水地蒙在鼓里,我真心觉得很痛苦。
就在我下定决心想要逼问丢爷所有的疑惑的时候,丢爷和小蛇却是同时又跳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我的身边,一左一右地把我护在中间。
我一看它俩如此,便知道肯定是又有什么危险了,当即也一边警惕着,一边问:“怎么了?又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吗?”
丢爷的眼睛四处逡巡了一圈,却摇了摇头说:“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玩意在靠近我们。”又转而问小蛇:“小长虫,你感觉到什么了没有?”
小蛇的回答冷冰冰的:“是魇尸。”
丢爷一听惊叫了一声:“魇尸?这里怎么可能有这玩意儿?”
小蛇没回答丢爷,只是兀自盘旋在我身边警惕着。我听着心里也闷的慌,魇尸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但是听丢爷那语气,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问:“魇尸是什么东西?”
丢爷声音急切地说:“完事跟你说,赶紧的,把你的本命道符、墨斗、朱砂和破冥镜子全都拿出来,丢爷教你布地藏遮天阵。”
我不敢怠慢,一边急急地从书包里往外拿我的那些法器,一边按照丢爷的吩附,在原地拿一件摆一件,布着它所说的地藏遮天阵。
地藏遮天阵的阵图是个不咋规则的五边形,我手里总共有八张本命道符,按照丢爷的吩咐,用了其中的五张放在五边形的五个角上,分别用了破冥镜、祁连玉、黑色的不知名的玉片等物压住,每压一道符都要捏二指决念一句道决。之后又用装了朱砂的墨斗将五个角画连起来,我和丢爷、小蛇便围在了这个五边形的中央。
做完了这些,丢爷又吩咐我:“一会儿有东西过来的时候,你用桃木剑穿符请道尊。”又可惜地叹了口气说:“恐怕这次你要损失两张本命道符了。”
穿符请道尊,就是老叫花子之前与鬼魅战斗时,将符纸穿在桃木剑上念决出招的那一系列动作,只是每次穿的符不同,念的道决也便不同。丢爷教给我的道决是配合阵法的,就叫地藏遮天决,念起来特别拗口,好些读音我不知道用什么字来表示,想来是很远古的时候就遗留下来的。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已经能够听到周边的动静了。就像是有很多人正在冲着我们围拢过来一样,地面上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和沙石碰撞的声音,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我觉得周遭的气氛也很压抑、阴冷。
再过一阵,空气中便传来了一股越来越强烈的臭味儿,是所有尸体的身上都会散发出的这那种味道——尸气。
当这尸气甫一传来时,我不由得就想起了我的同桌花竹筏,因为就在一个多小时前,我还从她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但比之现在空气中传来的尸气,花竹筏身上的尸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而且,这股尸气还在越来越浓郁,那感觉就像是我的周边正在聚集大量的死尸一样。
然而没过多久,我的感觉便得到了证实——在越来越黯淡下去的月光下,我的四周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身影,仔细看过去,顿时就令人毛骨悚然。那些身影全都是实实在在的尸体,它们机械地往前移动着,正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围拢而来,脸上的表情都保持了他们死之前的样子,或痛苦、或狰狞,也有一些看上去比较安详的。而且无一例外,全都是青黢黢的脸、紫黑的嘴唇。还有一些暴毙的,有的身上插着刀,有的额头上有枪洞,有的心肺肠子耷拉着……
这些尸体密密麻麻的一片,就跟我在死人沟子里遇到的那些古代的鬼魂一样,像是永无尽头的潮水一样涌向了我们。
尸气的味道越来越浓,呛的我快喘不上气儿来,胃里也是翻腾着,一阵阵的恶心。我站在地藏遮天阵中央,捂着口鼻问丢爷:“这么死尸,过来一人一脚也把我们踩死了。就算不踩死,这么重的尸气熏也能熏死我们,咋办呀?”
丢爷也爬在地上干呕着,断断续续地说:“没办法……呕……地藏遮天阵能挡着它们进不来……呕……但挡不住这尸气。”又问小蛇:“小长虫……呕……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魇尸……呕……”可怜的丢爷,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尸气对小蛇的影响似乎不大,它的目光还是很清冷,说话声音也是一贯的冷冰冰:“有人带过来的,不知道要干什么。”
有人带过来的,会是谁呢?
很快,我便知道了答案——在那些魇尸的中间,我看到了两个活人,而其中一个,正是我现在的同桌,花竹筏!
我顿时心惊:她又是干什么的?她要对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