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哭着摇头，上来抓着许灵生的手放自己脑袋上，许灵生以前经常这样拍她脑袋，她能感觉到，那个时候的许灵生很喜欢她。
现在也是，可许灵生没得选择，他收起手，大声骂道：“滚啊，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你再不滚我就打你了。”
说着他又推了一下小雅，小雅咬着牙浑身都在颤抖，似乎很难受，眼泪不停的流。
她蠕动了一下嘴唇，说出了几个月以来的第一句话。
“不是我”
这话说出来就连我都忍不住哭了，但也仅限于我而已，那些村民一个个看的起兴，根本没有半点心疼的样子。
什么时候，农村人也变得不朴实了？
大概是被这个现实的社会逼迫的吧。
当然，也不是说所有地方都是这样，起码之前我遇到的村子，那些村民人都很好。
许灵生听到小雅开口说话的时候和我一样，先是楞了一下，但还是忍着痛也要逼她走。
他捡起一根树枝打在小雅的胳膊上：“我不要你了，你给我滚！”
小雅蠕动着嘴唇好像要说话，可最终还是没说出来，转身跑了。
没几步，砰一下摔倒在地。
以往这个时候许灵生肯定会心疼的跑上去扶她，不过这一刻没有，许灵生怒吼道：“爬起来，赶紧滚。”
小雅抽泣着从地上爬起来，向前跑着，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许灵生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而那些村民也只是安慰几句。
“别哭了，这傻子不值得你为她哭。”
“就是，回头婶儿给你介绍一个好姑娘！”
……
诸如此类的安慰话很多，我冷眼看着他们心里苦笑不已。
人群散了，我扶着许灵生缓步走回家。
小雅没了，房子空了，家显得一点不温馨，就像突然间失去了很重要的人一样。
小雅，就是那个很重要的人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许灵生，只能默默的陪着他，想递烟给他，发现兜里没烟，这家伙也没见他抽烟，我想应该是不抽。
我两坐石坎上，他双手插头发里一言不发，就这么的坐了好一会儿，他才泪流满面的起身，从篮子里拿出给小雅准备的果子就咬。
一个接一个的吃，我没有阻止，我知道他这一刻需要发泄，也知道他吃的不只是果子，更是对小雅的那份心。
仰头看着天空，星宿依然是那么多，其实相比昨天晚上来说，可能今天晚上的星宿少了很多。
只是他们永远都密密麻麻一大片，所以人们不会注意到今天哪颗星宿没来。
许灵生一连吃了好几个，才哽咽着问我：“张兄弟，如果换做是你，你会不会收拾东西跟小雅一起离开？”
我想了想说，会。
他笑了，我也笑了。
我知道他要干嘛了。
我两收拾好东西，打着手电筒连夜离开村子，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许灵生很舍不得，他跟我说：“这房子是我爸妈留下来的，我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据说以前我爷爷也住这里，只是那会房子没有这么好，算是翻新了。算起来这里住了我们家三代人，加上我打小在这里长大，所以对于这里真的有很多回忆。还记得小时候不听话，我爸就拿竹条子抽我，就在这门口，我被抽的哇哇大哭，我妈就会出来护我，唉，可惜他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现在我也离开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希望我爸妈不会怪我。”
“如果他们知道你是为了小雅才离开的话，肯定不会生气的，相反会为你的决定感到高兴，因为你终于做出自己的决定了。”
许灵生笑着点头，再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说他不敢回头，怕回头就会留下来，因为他真的很舍不得。
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舍不得是肯定的。
走到村口不远处，碰到了几个村民，打着手电筒就往村里走。
不是本村的人，这些人边走边聊天，此中听到了一句话。
他们进村，是去看某个人被浸猪笼的。
这消息传的可真快，人都已经被……
我才想到这里，许灵生突然掉头：“小雅……”
？？？
我赶紧跟过去，问他怎么了。
他说他听到小雅在喊他，我说你不会是太紧张了吧，我怎么没听到。
他摇了摇头，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我真的听到了，一定，一定是他们反悔了。”
等我两赶回老井边的时候，果不其然，一群村民围在了那里，已经有人把猪笼丢进大井了。
“小雅……”
许灵生这一刻发疯了，狂奔着过去。
几个村民上来拦他，被他反手一拳打开，那些人一看也火了，干脆直接把他按地上去。
任凭许灵生再怎么挣扎，力气也没这些人大。
我也上去帮忙来着，结果和他一样，双手按在背部，整个人被他们死死扣在地上。
许灵生哭喊道：“为什么？你们不是答应我放她走的吗？为什么啊……”
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混合泥巴，把他的脸颊弄的灰扑扑的。
国字脸大叔站出来骂道：“真这么容易让她离开？那我儿子的死怎么算？”
许灵生大骂道：“滚，老子不是赔钱了吗？再说你亲眼看到人是小雅害死的吗？”
“我们有人证！”
两边吵了起来，最后许灵生彻底绝望了，时间过去大半，小雅是铁定活不成了。
这时候他们才缓缓松开许灵生，不过却没有松开我。
许灵生爬向井口，失声痛哭起来。
哭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站起身，抱起一块大石头。
“许大哥你要干嘛？”我瞪大眼睛喊道。
许灵生没搭理我，怒视众人。
“我记住你们了，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他刚才一直咬着嘴唇，导致现在嘴唇都是血：“一个坏人，因为做了一件好事，所有人会不计前嫌，说他本性不坏。一个好人，就因为做了一件错事，所有人就会说，看，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这些评头论足的人，就是你们，是你们逼死了小雅，是你们害我失去了她，是……你们……逼疯了我。记住，只需要糟糕的一天，再理性的人，也是会疯的。”
说完他抱着石头倒进大井。
“许大哥……”
我咆哮了起来：“你们愣住干嘛，救人啊，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