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沉思以及碧蝉无微不至的关切,陷于迷茫状态中的古今非终于摆脱了内心的阴霾,接受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部落的规则如此,他根本就无力改变,或许说是现在的古今非无力改变。既然无力改变,那只有适应其中,这样才能够更好的活下去,而活着,比什么都好。
不知道中原那边怎么样了?征伐扶余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通过这次的战斗,古今非也深刻的意识到,所有的胜利都是由无数人用生命换来的,哪怕再小的战斗都需要流血牺牲,如果真的要征伐扶余,真的要动用百万大军,岂不是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想到这,古今非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黑色皮衣,然后往炉火里又添了些柴,原本烧的不是太旺的火焰一下子又窜了起来,温度立刻便提升了不少。
“这样的天气,功绩兄还要去攻打且渠部吗?”古今非稍稍的掀开了毡帐的门帘,看到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这几天一直在下着雪,到现在都没有停下的意思,而距离与且渠部决战的时间只有两天了。
“不知道呢,许先生做事向来都是不可预测,他说要打,我们便打,他说不打,我们便不打,外面冷,快把门帘放下来。”碧蝉轻轻的走到了古今非的身边,随意的看了一眼毡帐外的大雪,便将门帘给拉了下来。
与此同时,许功绩正在贺兰鲁的毡帐里,和贺兰鲁一起喝着酒,聊着什么。这段时间,贺兰鲁几乎每天都要单独邀请许功绩去喝上几杯,在与许功绩的谈话中,贺兰鲁总觉得受益良多。
喝了一口酒,贺兰鲁放下了酒杯,朝着许功绩问道:“许先生,当下雪下得这么大,两天后的决战还能如期进行吗?”
这个问题,许功绩这几天一直在思考,此时听到贺兰鲁的提问,许功绩略一思索便说道:“首领,军事是国家的大事,是关系人们生死的重要事件,也是关系国家存亡的根本之道,因而是不可不深入加以考察的。”
“许先生,请详说。”听到许功绩又要讲兵法,贺兰鲁立刻放下手中的酒杯,凝神静听道。
许功绩也不客气,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便侃侃而谈道:“要想深入了解战争的来龙去脉,有五点我们必须要知道,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从这五方面加以比较、谋划,便可以预知战争的结局是胜还是败。”
说完,许功绩将目光投向了贺兰鲁,只见他一脸疑惑的样子,许功绩淡淡一笑,接着补充道:“所谓道,是指能使人民与君主同心同德的发展方针和政策,它能促使人民甘愿与君主同生共死而不害怕任何危险;所谓天,是指行军打仗时所处的时节和气候,是晴天还是雨天,是气候寒冷还是气候炎热,是春夏秋冬的哪个季节?所谓地,是指行军打仗时,距离敌人是远还是近?所处的地形平坦还是险峻?是宽阔地带,还是狭窄地带?是处于生地,还是处于死地?所谓将,是指统率军队的将领是否具备足智多谋、勇敢果断、赏罚分明、治军严明的素养与能力?所谓法,是指军队的编制、法令、法规和对各级指挥官职责的划分和管理,以及后勤军需管理制度。”
这次,贺兰鲁终于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然后思索片刻,又试着向许功绩说道:“许先生刚刚所说的五个方面,作为行军打仗的将领虽然一般的都会有所了解,但只有那些能够深入了解这些情况的人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的,不能深入了解这些情况的人是不能取胜的。所以说,必须认真的对这五点进行比较、谋划,才能得到对实情的深入了解,也就是说,要了解敌我双方,了解哪一方方针政策正确,哪一方的将领有才能,哪一方占据天时地利,哪一方军队编制合理,法令、法规畅通无阻,哪一方军队体质强健、士兵训练有素;从这五方面深入了解后,便可以预知战争的结局是胜还是败了。”
“好,首领总结的很对,对于两天后的决战,首领觉得是否还需要进行呢?”许功绩大声的夸赞道,同时又将贺兰鲁刚刚的问题抛给了他。
斟酌了一番,贺兰鲁缓缓的分析道:“从目前的天气还有我们与且渠部的距离来看,我们不宜行军,天时和地利都不在,所以我们如果贸然进攻,可能也会落得如且渠部那样的下场,到时候大败亏输而回。”说完,贺兰鲁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许功绩。
许功绩也没有急着回答,微微笑道:“且渠部先前已经被人驱赶过一次,迁徙到这边时间也不久,之所以他们敢如此鲁莽的攻打我们,一方面他们是自恃自己实力强悍,另一面也说明,他们的粮草已不多,不得不对其他的部落做出掠夺。而我们部落又是这片区域除了且渠部最大的部落,所以打败了我们,也就等于征服了所有其他的部落,到时候,他们便会获得源源不断的粮草进贡。”
“可是我们打败了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们根本就不了解我们的实力就贸然进攻,不失败才怪。”说到这,贺兰鲁立刻来了精神,对于上次的胜利,他的自豪感一点都没有消退。
“是的,所以在此天气之下,我们暂不进攻且渠部,同样的,在此天气之下,且渠部也无法进攻别人,相对于兵贵神速的优势,这次上天眷顾我们,让我们又占了一个大便宜。”说着,许功绩笑吟吟的看向了贺兰鲁。
“哦?”贺兰鲁疑惑一声,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许先生是说,如今且渠部粮草已经不多,而且在这样大雪不休的天气下又不能侵略其他部落,等待他们的将是粮草尽绝,已成困兽,所以,我们此时不需要动用一兵一卒,就能削弱他们的战斗力。”
“正是如此,但是仗还是要打,至于怎么打?何时打?就要看这天气了。”许功绩一笑,端起酒杯将酒喝的一干二净。
“许先生所言,我能明白。”贺兰鲁随口附和道,也不知道他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