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阳的嘴唇用力的哆嗦了一下，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表情很是痛苦:
“燕子，别说了。”
“……姑父，既然你不让我说了，好，我就不说了，您一直和警察同志说那些罪都是您自己鬼迷心窍做的，如果这些全部定罪，我问过律师，证据确凿本人认罪的情况下，最大的争取，也是四十三年以上，加超过三百万的罚款。”
于飞燕的声音加重了一些，轻轻的敲打着病床尾部的金属杆:
“四十三年啊姑父，您出来的时候就快八十了，而且三百多万，姑姑要怎么替您还清这些，乐乐又该怎么面对同学说自己的父亲还在坐牢吗！”
两家大人都在，但是却被于飞燕一个人说的阎阳无地自容，无论是她的父亲还是姑姑，都明白于飞燕说的都是事实。
阎阳也是用力的拍了拍病床，死死地咬紧牙关，捂住了双眼，声音更是有些沙哑:
“燕子，我明白你们都是为我好，但是我现在能做什么，苦点但是能活下去，如果我少吃几十年牢饭却要全家一辈子苟且偷生下去，我宁可多受点苦。”
“请家属冷静，请不要过度刺激嫌疑人。”
一名便衣立刻走上前示意于飞燕，叶立也是趁着这个时候缓缓走到了靠窗位置，背对着屋内，双眉微皱。
僵局。
“你到底在怕什么，怕谁，永新建材，永新集团？施月总裁？还是永恒集团的孙亚兰孙涵？”
所有便衣立刻绷紧了神经，包括叶立，于飞燕这一番话几乎是彻底的要把阎阳的伪装撕碎。
通过牧羽提供的消息和线索，基本可以确定阎阳背后的主使就是孙涵，但是如果阎阳自己不承认，不去法庭做人证的话，就没有证据。
对于燕子的逼问，他只是面沉似水的抚摸着女儿的手，阎阳抽了抽鼻子，似乎在忍住泪水:
“我不能说，我要为全家考虑。”
“燕子，别问了。”
于飞燕冷静了一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的父亲也是看不下去的拉了拉她，却被她轻轻抖开。
“阎阳，三十五岁，金山省金江市人，非本地，你居然还不是牧江市本地的啊。”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于飞燕立刻看向了身后，牧羽双手捧着一本档案，一边走一边还在念。
“三十五岁对我来说也是相当有纪念意义了，很多人三十五岁会有转变一生轨迹的转机，你相信吗。”
站在于飞燕身旁，牧羽轻轻的把手中的档案一合，和阎阳对视了一眼，非常礼貌的点了点头:
“你认识我吗？”
“牧羽。”
“没错，我就是你想栽秧嫁祸的牧羽，他们，都是你家人吗？”
牧羽指了指包括闫乐乐在内的他们四个人，似乎很是生疏的样子，于飞燕突然远离了牧羽，来到闫乐乐的身旁抱住了她。
“乐乐，什么都不要说，知道吗？”
她小声地在闫乐乐身边叮嘱，抬起头谨慎的看着牧羽，他在装作彼此是第一次见，虽然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但是不要戳穿。
阎阳点了点头，没有接话，自己依旧牢牢记得那句话。
——“如果出了事，我会把钱打给你的账户，但是无论是谁你都不能透露出半个字，尤其是牧羽与施月，如果被她们知道了我和你之间的事，你全家下半辈子，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闫大叔，我知道，你很为难，你也很想照顾家里也不想来做这种事，只是因为有把柄在别人手里，或者受到了诱惑，所以被迫做的这些事，对吧。”
牧羽没有给阎阳回答的时间，而是轻轻敲打着手中的档案:
“至于你是不是要全盘拖出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我这次来就是想和你……聊聊天，聊聊接下来，我的后半生，你的后半生，还有孙亚兰孙涵的后半生。”
张嘴就天南地北的胡扯，就连于飞燕都被牧羽这通乱七八糟的谈话搅和的有点茫然，叶立在一旁给便衣偷偷下了命令:
“准备录音和记录。”
拉过一旁的凳子，牧羽旁若无人的坐在了床尾，看着阎阳。
他也是回望着牧羽，摇了摇头，却迟迟不开口。
好，至少不傻，知道言多必失，就算再好奇也干脆一言不发。
轻轻点了点头，牧羽开口打破了突如其来的沉默:
“你，欠了多少钱？”
他摇摇头。
“你在犯罪之前，月薪是多少？”
他闭口不语。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被你撞伤的两名少女和司机说。”
“……我很对不起。”
牧羽转过头看向叶立，叶立也是叹了口气，阎阳对牧羽的警惕性太高了，牧羽想要问出点什么根本是难如登天。
轻轻的敲打着手中的档案，牧羽默默的注视着阎阳，孙涵到底许诺给了他什么，能让他这么坚定不移绝不松口？
“难道，真的只能等完全调查出证据了吗，叶局长？”
“……如果没有人证作证提供证据，我们只能继续调查，不过很大的可能性是暂时定案，孙涵和孙亚兰两人只能因为私自窃取他人私人信息判刑几年而已，而且他们肯定能找到人保释。”
叶立接过话头，摇了摇头:
“既然他铁了心要背这个黑锅，我们也没有办法，虽然不能最后定案，但是他的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即使听了牧羽和叶立这番话，阎阳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牧羽也是将手中的档案递给了一旁的便衣，突然扫了于飞燕一眼。
感受到牧羽传过来的视线，她立刻绷紧了神经，等着牧羽的示意。
“新衣服不错，品味不错。”
牧羽冲着她和闫乐乐挑了挑下巴，她也是自然而然的低头摸了摸身上的新衣:
“还要多谢你的大度啊。”
“……算了吧，你是用实力证明给我你有这个价值，如果还缺钱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但是，给我好好工作。”
用力的指了指于飞燕，牧羽转身就离开了病房，她的表情也是迅速的阴沉了下去，双手也是轻轻的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