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天气不错,微风徐徐又不显得干燥,秋日的萧条还没有席卷来,反而到处是一番热闹的风景。
周日教育机构的几位老师和领导便提议去龙湖烧烤,也算是一场庆功宴,江月本不想去,但也不好拨了同事的面子。
“江老师快来,就差你了。”
这地方不是很好找,江月坐着地铁绕了几圈才找到,几个熟识的老师见她过来连连招手。
公司里有位老画家王老平日里常常指导江月,江月也对他颇为尊敬,她冲着几位同事摆摆手,先往老画家的方向打招呼。
王老即使在曼城都德高望重,被一群人簇拥着,她还没走近,看向人群,脚步一顿,缓缓放慢。
可老画家已经看到她了,头发花白,笑的老顽童似的。
“来来来小江,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孩子有天分……”
江月只好硬着头皮过去了,面带着得体的笑跟着老画家寒暄着,可是却有些如芒在背,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身上一直停留着一道视线。
可王老可不知道她心底所想,让众人介绍完后便把她带到一男人面前。
“小傅,这边是我跟你提到的小江,你不是缠着我给你介绍个美术指导吗?这孩子不错,你们聊聊吧。”
江月面色都白了,她不好在众人面前丢了老画家的面子,扯着笑容冲着眼前的男人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本以为他也不愿跟她有过多的纠缠,却不料对方倒是笑的大方,一口答应。
“那江小姐我们去那边谈谈?”
江月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不远处的凉亭,凉亭边上正好有江月的同事在烤着东西,临时有些事见江月过来便让她帮忙搭把手。
江月顿时感激涕零,连忙过去,想着这男人平日里养尊处优定是受不了这些油烟,却不料傅子轩也直接跟了过去。
最后场面便是两人并排站着烤着鸡翅默默无言,江月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傅子轩忽然开口。
江月手上动作一怔,随即便陷入回忆,当年江家落败,她和江北求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傅子轩,那时走投无路,母亲还在重症室里躺着,她甚至还想过去色诱对方,闹得圈内人人尽皆知。
不过后来出了白晨曦的事,这事倒被人所淡忘,可是她还依旧记得,记得那段时间为了活下去,将自尊踩在脚底下践踏的日子。
“是啊,还真是巧……”江月扯着嘴角想带出一抹笑,却终究还是苦涩居多。
“听说你和白晨曦结婚了,我刚回国不久,听到这个消息吓我一跳呢。”他声音低沉好听,明明语气正常,却能让人听出他像是有些失落。
江月一愣,不知他是何意,两人连泛泛之交都谈不上,若不是当年那场笑话,可能压根没有交集。
这时手里的娃娃菜烤的太久忽然烧了起来,连带着旁边的烤肉油星四溅。
“小心。”傅子轩一把揽过江月将她护在身后,他高大的身躯挡住大部分的火星,好在秋日里没有夏天穿的单薄,没有触及皮肤。
“你没事吧,谢谢你。”江月这时倒也不好再冷着对方,询问道。
“没事,本就是我不小心”
傅子轩看起来还是如同当年的模样,咧起嘴来笑起来阳光,他与白晨曦是不同的风格,白晨曦常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让人心生惧意,但傅子轩却看起来温和得多,却也同样不会让人小瞧。
江月忽然想起当年色诱他时他惶恐的模样,不由得想发笑,心中的芥蒂也放下不少。
白晨曦一过来入眼便是这幅碍眼的场景,他本好不容易推掉几场会议休息一天,回家却没有看到江月的身影。
想着龙湖离家里几乎跨了一个市区,便询问徐妈妈地址后打算接她回去,却没有想到等着他的是这般惊喜。
“傅先生,居然会在这里碰上还真是巧啊。”白晨曦冷着脸道,一把拉过傅子轩身后的江月。
江月倒没有想过白晨曦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手腕上的力度让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你怎么来了?”她小声的问。
“傅先生都能来我不能来?”白晨曦目光懒洋洋的一瞥,手上的力道更大了。
“我想白先生您应该是误会了,我是受朋友邀请的,在这里碰上阿月纯属巧合。”傅子轩也显然发现江月的难受。“傅先生您还是不要为难她。”
“阿月?”白晨曦冷哼一声,周身的气压愈发的低,直接拉扯着江月转身离开。
江月也感到傅子轩这声称呼莫名其妙,狐疑的扭头去看对方,这一幕落到白晨曦的眼里便看成了不舍。
“怎么?当年勾引他没有成功,现在想继续试试?”他沉冷的声音透漏着嘲讽与讥诮,“对了,我忘了,你是在勾引他不成便换了我这个目标,你当年是不是打算把曼城的男人睡了个遍?”
江月面色发白,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身边的男人,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对方口里说出,她狠狠的甩开对方的手,她嘶哑的嗓音几乎透漏着绝望。
“是啊,我当年就是这么想的,只有你我是被我哥下药设计的,其他男人都是我自愿的,在我想睡遍曼城所有男人的时候,唯独就是没有考虑你!”
白晨曦眼睛猩红,他伸手死死的捏着江月的下巴,冷笑一声。
“白家的名声已经被你毁了一次,你最好给我小心点,不然我会让你和江北死无葬身之地。”他们俩之间的争吵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白晨曦厌恶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傅子轩,几乎将挣扎的江月拖到车里。
江月靠在副驾驶上,闭着眼睛无声的流着泪,心口一阵揪疼,白晨曦永远都不知道为何当年她求了所有的人都不愿去求他。
因为她喜欢他啊……
她便不想让他看到她低贱丑恶的的模样,即使她成为曼城的笑柄,也要保留她在喜欢的人面前一点小小的自尊。
两人间就此开始冷战,整个小别墅内都是乌云密布,平日里夫妻俩一句话都不说,安静的可怕。
白晨曦自那日便频频夜不归宿,江月也没有放在心上,电话都不曾打过一个,默不吭声的将东西搬回次卧。
可是没过几天,白公馆那边便过来人要将白荆接过去住几天,江月忽然想起过些日子就是白荆三周岁的生日,她心头一慌,咬了咬牙给白晨曦拨过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倒是挺快,不过对面沉默着听完江月的话冷冷的扔下一句“我认为小荆还是换个懂廉耻的母亲的好”。
江月半晌还握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心口火辣辣的疼,五脏六腑如同针尖扎过一般。
白荆被接到白公馆后,江月便如同失了魂一般,吴钟玲连她的电话都直接挂断,她请了好几天的假,浑浑噩噩的等着白家人能够把白荆给送回来。
她每晚做梦都是白荆明明在她的怀里,却挣扎着喊苏青妈妈的画面,整个人几天折腾下来瘦了好几圈。
她如死了一般躺在床上,却睁着眼睛不敢睡觉,眼泪都哭到干涸,她听到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一动不动。
直到来人把密不透风的窗帘拉开,刺眼的光让她长睫微微动了动。
白晨曦几乎没有丝毫的怜惜将她从床上拖起,手上突出硌人的骨头让他怔了怔,江月连甩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你在这闹绝食给谁看?这么想死吗?”他的语气依旧冷漠。
江月无力的坐起在床边,她眼中满是死气,古井无波看着对方。
“我死了不是更好吗?你们一家三口多高兴。”
白晨曦面色阴沉沉的,将手里的盒子扔在床上,倒是难得的没有再说些难听的话来,轻飘飘的抛下一句。
“把自己收拾的像个人,我带你去看小荆。”
江月闻言整个人便活了起来,她怔怔的看着白晨曦的背影,忽想起今日便是白荆的生日,脸色比适才还要惨败难看。
抢走她的孩子还不够,难道还要她当面看着吗?
可是白荆过继过去,她和白晨曦离婚的日子也便不远了,这……可能是她看孩子的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