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李大年只是微微一笑,内心并没有出现太多的波澜。
对夜帝来说,死亡这个词汇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出生入死的次数恐怕比平常人感冒的次数还多。
虽然也没有那种视死如归的高尚情怀,但李大年从不相信自己会早死。
况且,他与林宛如的婚约已无变数。
李大年少见打了个哈欠,或许是连日来的奔波劳累所致,于是拱手告辞。
在临出大殿院子时,忽又想起杨钊,便回头道,“爷爷,过几日金都杨家的那对父子可能会来林家提亲,你这里没什么问题吧?”
林正清做一脸苦笑状,有些为难道:“金都杨家啊,惹不起。人家一句话,我国学院这点营生就得玩完。林家也有不少子弟在京都谋职,杨显纯的面子,恐怕我得给啊。”
李大年对林正清为难的样子视若无睹,撇嘴笑道,“反正爷爷我已经叫了,这事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我这一段要去金都呆着,最多一个月,回来就结婚。对了,这事儿宛如也已经同意了。”
说完也不管林正清是何反应,径自出了院门,大步离去。
林正清颇有些无奈,一手摸着蛮蛮的小脑袋,叹气道,“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这父子两的无赖脾气,简直一模一样。”
小幼夔喵了一声,不知是不是赞同。
一道身影却在此时飘来,落地时恍若一片羽毛,连蛮蛮都被这惊人的身法弄得目瞪口呆。
“林叔啊,背后说人坏话,不怕闪了舌头?”
穿一身短袖唐装的李震天大笑道。
林正清老脸不红不绿,眯眼一笑,只问,“你在旁边偷听了多久?”
李震天笑道,“我听儿子说话,不算偷听。”
林正清无言以对。
李震天低头看到幼夔,第一反应也是伸手摸头,小家伙当然厌烦,扯着嗓子要叫,可没想到这人手段比抱着它的老头还高明,它甚至都来不及炸毛,对方的手便已按到了它的脑袋上。
小蛮蛮只好无奈的喵了两声,露出一副大丈夫能屈能伸的表情。
李震天摸了几下脑袋,手指忽然移到了蛮蛮脖颈间的铁扣上,大拇指与食指看似轻松的一扭,只听啪的一声,那被乌金打造的铁扣竟是断了。
李震天笑了笑,把铁扣取下,顺手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蛮蛮感受到脖颈间传来的轻松,小心情顿时飞了,从林正清手中挣脱跳出,在地面高兴打滚一阵,又绕着李震天转了好几圈,似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与李大年想同的味道,脑袋贴住李震天裤脚蹭来蹭去,傲娇劲儿十足。
李震天也被这小家伙逗得开怀,大笑道,“这幼夔颇有灵性,知道感恩,比我养的那条德牧强多了。”
林正清对他轻松掐开铁扣的手法并不意外,只道,“大年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李震天笑道,“自然是听见了。与杨显纯这家伙近三十年没见了,说实话,还挺想他。这次为了儿子肯来江海,估计也是想扳回一程,只可惜呀,我家大年还是比他儿子强,他来了也是输。”
林正清撇嘴道,“那可不一定,我虽然偏向大年,可孙女结婚是件要脸面的事儿,杨显纯都知道千里迢迢从金都过来提亲,你就在江海,反而这点场面都没有,是不是太不会来事儿了?怎么,因为当年和毓秀丫头的事儿,你就再也不来我林家了?毓秀对你可是够有情有义了,为了你一直没嫁,当初还替你向我求要龙血灵芝救欧阳红英,用情至此,你却能十几年不闻不问,也够狠心了。”
李震天尴尬一笑,想起当年欧阳红英病危时的事,愧疚道,“毓秀对我情分,我这辈子是还不了了。不过为了大年,林家总是要去一趟的,毓秀那里,你还要提前打好招呼,让她不要太激动。”
林正清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说林家真是欠你们李家的。
李震天咳嗽两声,恢复正经神色道,“有件事还得问你,宛如这丫头修为很高,你知道么?”
林正清立刻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道,“怎么可能?她可从来没学过武啊?再说你这个修为很高,具体是多高?”
李震天想了想道,“大概比我还高。”
林正清一下子呆住了,长大着嘴,下巴彷佛要惊掉。
李震天又道,“看你这副样子,应该是不知情了。宛如身边那个兰姨,是什么来历,你知道吗?”
林正清思索一阵后回答,“兰姨是宛如八岁那年,林家招来的保姆,当时我看她有些身手,就给她安排到宛如身边了。怎么,你的意思是,宛如的本事是她教的?”
李震天轻轻点了点头,“恐怕是的,据我判断,宛如所练的不是武道,有可能是类似玄道一种高级修炼方式。这样一来,伏龙镇虎局这些年的不稳,也就可以理解了。宛如说不定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人。”
林正清面色连变,急切道,“李震天,你空口白话的,叫我怎么信你?宛如是个乖孩子,即便她真练了什么不可知的功法,也不一定就是想破局啊。”
李震天摊了摊手,无奈笑道,“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有些事,不这么解释就说不通。大年或许知道点什么,但我确信他与宛如达成了某种协议,不会告诉我们。”
林正清气的大骂,“奶奶个腿,我回去就把那兰姨赶出去。”
李震天当即摇头,“不可。现在我们还没摸清楚情况,莫要打草惊蛇。”
“什么叫打草惊蛇!”林正清扯着嗓子道,“宛如是我孙女,以后也要嫁给大年,成为李家媳妇,你这句打草惊蛇好像是把她当敌人了。”
李震天面色冷峻,丝毫不理会林正清的跳脚,淡淡道,“任何想要破局的人,都是吴门的敌人,就算这个人是大年,我也一样如此看待!老林,你别忘了,伏龙镇虎局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刚才还急躁不已乱蹦乱跳的林正清瞬间呆住,瞪着李震天看了半天,如苍松一般的癯瘦身躯忽然伛偻,仰天长叹一声后才道,“这件事没弄清楚之前,希望你不要对宛如做什么行动,可以吗?”
李震天道:“可以。”
林正清像是放心下来,憋红脸色恢复如常,跳回院子中间,抓起扫帚,又默默扫起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