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楚天暮道:“那我现在去你公司,咱们当面说比较好,电话上还是不够安全。”

楚天暮轻哼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梁乐晨没穿平日里的西装西裤,反而换上了好久没穿出去过的卫衣运动裤,配上高帮帆布鞋,戴上口罩和鸭舌帽,伪装成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要是不仔细离近看,必然认不出他。

家门口监视他的人已经走了,可是谁知道哪里还有什么陷阱,梁乐晨不敢不小心。

他专门坐地铁到了楚天暮公司,和前台小姐交待身份后,进了楚天暮的办公室。

楚天暮听到敲门声,从电脑前抬起头来。

两人眼神交会,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即使多日不见,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刚刚梁乐晨的一通电话,已经算是冰释前嫌。

梁乐晨四处张望,低声问楚天暮道:“安全吧?”

楚天暮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到他这战战兢兢的模样,前几日对他的怨气消了大半。

若不是被监视和软禁,梁乐晨也不至于不帮自己和宋安易。

楚天暮点点头:“坐下吧,我还不知道谁能这么有手段,把我办公室都做了手脚。”

梁乐晨喝了口眼前的摩卡,缓解一下口渴,迫不及待道:“怎么样,你私人侦探那边有什么结果吗?”

楚天暮轻摇头,两手搭在桌上,成一个塔形。

“还没查到具体是谁,不过很有可能是内鬼。”

话毕,他瞥了眼对面的梁乐晨,眼睛里闪过一丝凌厉的光。

梁乐晨差点被呛,放下咖啡杯,赶忙解释道:“不是我啊,我先自证清白。”

“没说是你。”

楚天暮看着眼前一身休闲装的梁乐晨,只觉他脸色也有些憔悴,必然是被这事打击不小。

“不过,怎么确定不是外边的人的?”梁乐晨问道。

楚天暮开口道:“实验室那边我全部查了,门卫处那里,一周内所有的监控录像都调出来,也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进去过。”

“工厂那边呢?”

“那边也不太可能,他们没必要动手脚。而且,去工厂那边让这一批化妆品都出问题的可能性太小了,谁能一瓶瓶加进去?”楚天暮分析道。

梁乐晨听罢,暗想是自己不周到了。

他附和道:“那肯定是原材料出事了,工厂一瓶瓶加有毒物质可操作性不强,但要是有原材料,直接加进去,还是很快的。”

听到这话,楚天暮点点头,忽然眼神一亮,像想起什么似的。

梁乐晨注意到,问他:“想到什么了?”

“之前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实验室的哪个人改变了化妆品本来的配方,才导致的污染,所有一直从这个角度调查,一直在查研发室的人,却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楚天暮顿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一开始想得太复杂了。动个手脚而已,根本没必要那么复杂。”

梁乐晨缓缓道:“没错,随便在原料里加点什么东西就能污染……”

他还没思考完,那边楚天暮已经打通了电话,吩咐助手道:“不用查研发室的人了,直接调配料室和封装室的监控,应该不是研发室的问题。”

助手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安排道:“公司里你能调到的人都和你一起去调查,这几天不工作,也要把这件事查明白!”

助手不知道自己的boss为何突然风向一转,要自己放下手里调查完一半的研发室,转而去调查另外两个科室。

但是boss毕竟是boss,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他听了楚天暮的吩咐,风风火火找了十几个基层和实习员工,脚不沾地排查起来。

配料室和封装室的活都很无聊,现在技术发达,基本都是机器完成所有工序。

工作人员只需要在旁边检查检查器械,补充材料就可以了。

一群人看了一整天,也没从这录像中看出什么蹊跷来。

有实习的女生开始抱怨了:“我真不知道这录像有什么好看的,现在我都快能说出每道工序都要经过车床的哪几个地方了,拜托,我是学会计,不是学机械的,能不能让我做点有价值的工作。”

另一个实习的男生跟着抱怨道:“就是就是,我们来楚氏公司实习,是看中了这是个稳定还出名的大公司,现在出事不说,还要让我们来干这种杂活,早知道就去风尚集团实习了,我真是要后悔死了!”

楚天暮的助手走到这二人面前,看了看两个人的工牌,镇定道:“你们俩这周的绩效记为0,要是再抱怨,赶紧收拾东西走人。你们是来给老板打工的,老板吩咐什么,照着办就是了,别在这眼高手低。”

女生被训得嘤嘤啜泣起来,但根本没人敢劝她。

大家都有些疲倦了,可这事一日不解决,楚氏就一日不得安宁。

助手也不是存心针对这两个人,只是杀鸡儆猴罢了。

没人敢再说什么,大家都悉心盯着自己眼前的屏幕,看看到底有没有问题。

直到——助手看到一个配料员鬼鬼祟祟地站在车床前,在晚饭时间,趁着没有人,往原料桶里加了些什么东西。

助手眼睛一亮,如释重负。

得到线索以后,楚天暮和梁乐晨抓紧时间调查,发现果然是那配料员搞的鬼。

配料员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四十岁不到,就已经秃了顶。

铁证如山,中年男人看着监控视频,直截了当地承认道:“楚总,我承认,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对不起。”

楚天暮低头沉思,倒是梁乐晨火冒三丈。

他一把抓过男人的衣领,忿忿道:“你还好意思喊楚总?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给公司带来了多大损失你心里不比谁都清楚?现在就算你说一百声一万声对不起,也比不上公司损失利益的万分之一!”

中年男人只是恹恹地低着头,似乎不打算为自己辩解。

“为什么要这样做?”楚天暮镇定地问道。

“想这样做,就这样做了。”中年男人自嘲般地笑了笑,“不是所有事情都有为什么,楚总这个道理,您应该比我更清楚的吧。

如果要说为什么,我还想问问您,为什么像您这样的人,出生就含着金钥匙,一生无忧无虑;可还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过着拮据的生活,甚至还生病了都没有医药费去治疗,每天生活在恐惧和忧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