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浅是母亲的名字,林少华曾经也唤过她浅浅,尽管已经十几年没有人提起过,但这个名字依然会触动林清瑜内心深处那根弦。

“您……认识我母亲?”好半天,林清瑜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是浅浅的女儿?”文太太见惯了这种场合,而且身份放在那儿,别人担心的会被人说影响会场规定什么的情况在她身上不存在,她直接起身走到林清瑜旁边坐下,“你都这么大了?你母亲呢?她来了没?”

林清瑜听到文姨的话,神色黯淡了下去:“母亲她,已经不在了。”

文姨显然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拉着林清瑜的手不知道该怎么放,看着林清瑜,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林清瑜很快就又恢复了笑容,有些期待的额看向文姨:“文太太,您认识我母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能跟我讲讲我母亲吗?”

母亲在林清瑜年纪尚幼的时候就离开了,甚至林清瑜对她的记忆只有短短的一段。如今见到母亲楚浅的故人,便一心想要了解一些母亲的过往。

“别叫我文太太,叫我文姨就行了。”文太太很快也回过神来,给林清瑜讲起了以前的事。

二十多年前,文化、文太太和楚浅三个人是大学同班同学,关系也相当好。后来文化和文太太两个人出国进修,楚浅却因为父亲身体原因选择留在国内。

三年后,楚浅似乎有意地跟文太太减少联系,直到后来,两个人彻底不再联系,而当时文化在国外的事业刚刚有些起色,文太太不可能选择在那时回国,便在国外陪着文化多呆了几年。

直到后来两个人回国,原本应该是楚家的集团已经更名为林氏集团,而董事长也早已经换了人。

文太太不清楚当初发生了什么,但这么大的城市找一个刻意疏远的人犹如大海捞针一般,更何况她也不清楚当年的好友是不是还在这个城市里,便断了找人的念头。

“算起来,她不跟我联系的时候应该是你刚出生,我回国以后如果多联系联系她,多找找,也许还能再见到她。”提起往事,文太太也多了一丝伤感。

林清瑜知道母亲曾经有过一阵产后抑郁的症状,后来记事以后,母亲的状态虽然好了很多,但每天只有教她画画的时候才会露出些笑容,其他时间对什么兴趣都不大。

“好了,你说这么多不是让清瑜难过吗?”文化开了口,“快回来,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坐这儿陪我干女儿,谁管得着?”文太太拉着林清瑜的手,不再理会文化,问林清瑜,“当初你母亲说怀了你的时候,就跟我说让你当我干女儿。你现在是做什么的?”

“我现在在慕氏画廊。”林清瑜偷偷看了慕凛枫一眼,发现他没有对自己的不务正业有什么意见才接着说,“平时跟个案子画个画什么的。”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前阵子秋老头那个画展,是不是你经手的?”文太太突然拍拍林清瑜的手,“我只顾着担心静怡的身体了,画展没怎么关注,不然早就认出你来了。”

林清瑜看到还有个人如此关心自己,心里暖暖的,再加上她本来就会跟长辈交谈,和文太太聊得也还算开心。

这一幕落在角落中的林菁菁眼里,就相当刺眼了。

林菁菁不知道那位一直拉着林清瑜说话的女人是谁,但只看她坐的位置,就知道身份地位一定很高。

原本这种晚宴林菁菁是没机会来的。而她能来这次晚宴,还得谢谢上次车抛锚在半路的事。

上次她的车抛锚在半路被砸的险些报废,实在是凑不到修车的钱,她只能跟欧阳烨坦白。

但是她没有跟欧阳烨说去找林清瑜的事,只说自己出去玩回程的时候车抛锚了,等了一晚上一晚上却等不到救援,吓到半死,车还被砸成了那个样子。

而对于给欧阳烨打电话是个女人接电话的这件事,她心里气恼到不行,但脸上却是泫然欲泣的模样,问欧阳烨:“烨哥哥是不是已经厌烦我了?如果烨哥哥喜欢其他人,我可以离开的。”

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哭起来让原本就有些心虚的欧阳烨直接不再追究车被砸了的事情,还答应带她来慈善晚宴散散心。

上次在麦当劳跟杨晨雪闹完以后,杨晨雪已经很久没给她提供林清瑜的消息了,很难得的,她出门前收到了杨晨雪的消息,说林清瑜说有个宴会晚上不回家,而之前用的药经过这阵子的连续使用,今天差不多能发作了。

林菁菁答应事成之后给杨晨雪二十万,而后抱着看戏的态度来这里偶遇林清瑜,她连怎么数落林清瑜都想好了,结果一来就看到林清瑜坐在那么中间的位置,还在跟另一个身份看起来同样尊贵的人一直在说笑。

林菁菁攥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戳出深深的印迹。

林清瑜,就让你再开心一会儿,等下你就知道哭是什么感觉了。

她坐在后面,等着晚宴开始。

很快,晚宴上了菜,而舞台上的节目也开始了。

林清瑜看到一道道菜摆上桌,早已饿得不行,然而在场的众人视线都在舞台的节目上,没有人跟她一样盯着桌上的美味偷偷咽口水。

林清瑜只能在心里自我麻醉说自己并不饿,也跟着看台上的表演。

“文叔叔,尝尝这个。”慕凛枫给文化夹了一筷头菜,文化的目光绕着慕凛枫看了一圈,又转向林清瑜,当下就知道了慕凛枫突然给他夹菜是为了什么。

他拿起筷子,把慕凛枫放在他碗中的菜吃掉,把视线重新投回舞台上。

眼看着文化动了筷子,其他桌上的人也开始动作,但吃饭的少,大部分人都端起酒杯觥筹交错拓展人脉,场下有些热闹起来。

只有他们这一桌,依然没有人动筷,连起来敬酒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