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调整好坐姿的林清瑜已然开口。

“我记得当年我妈转给了我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距离我妈去世已经十一年,而公司这十一年来的盈利可以说是一年比一年好。可是我这个持股百分之三十的大股东这十一年来吃穿用度都是最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劣质的,十一年没有一年分到公司的分红。至于每年的分红有多少,我想你们也不会告诉我真话,等到有空的时候我会去公司查账。”

张虹脸色一变:“公司的账目,凭你也能说查就查?”

“我本来也不想查的。”林清瑜摊了摊手,说道,“可不是要算账么?”

“养育之恩,怎么能这么算!”

林清瑜嗤笑一声,说道:“林董事长,从高二开始我就开始勤工俭学,不再花家里的一分钱,请问您现在还有什么脸以养恩来要求我将股份转给你?”

不说不知道,细说之后林清瑜才惊觉原来这些年她过得这么惨。

强忍着心酸和略微的哽咽,林清瑜就这么盯着对面的林少华。

林少华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从她妈妈手里骗去的,可是还不满足,拿着妈妈给的一切去外头养些阿猫阿狗,最后害死了妈妈。

从今天开始,她会一步一步拿回属于妈妈,属于她的一切。

林清瑜暗下决心!

“我是你爸,如果没有我,你能来到这个世界上?今天你必须把股份转让协议书签了,否则就别想出这个门。”

林清瑜说了什么,林少华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软的不行就打算来硬的。

换来的只是林清瑜的一阵嗤笑和鄙视:“呵,你只贡献了一枚金子,真正在产房里拼死生下我的,是我妈妈。,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不是我父亲。你于我来说生恩没有,养恩也没几近虚无,你凭什么对我这么理所应当。”

林少华过分,林清瑜真的被伤了心,万念俱灰,今天的态度是江婉仪去世后头一回这么强硬。

张虹盯着林清瑜错愕得不知道说什么,林少华则是气得直骂林清瑜不孝女。

“你这个不孝女,滚,给我滚出这个家!”

发泄了这些年的不满和委屈,林清瑜也没想着今晚还能安稳地住在林家别墅,起身就往门口走。

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坐在沙发上气得直发抖的林少华。

“对了,公司拖了我十一年的股份分红请林董事长在三天内转到我名下,不然三天后大家都不好看。忘了告诉你,大学四年,我在学习美术的同时,选修了法学。”

林清瑜刚说完,额头上就传来一阵钝痛,葡萄酒和红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从脸上滴下,在林清瑜还未换下来的白色礼服上勾勒出大片妖冶的玫瑰。

随即,有东西摔落在地上,发出“咣当”的声响。

原来是一个高脚酒杯!

而原在沙发上坐着的林少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右手扔东西的姿势还没来得及放下。

随意扫了一眼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林清瑜一言不发转身离开,神情平淡到令人窒息。

林家别墅位于城市边缘的西山别墅,在这里居住的人出入都是专车接送,计程车司机基本上都不会往这边跑,地方又大,林清瑜走了好久,既没有走到山下的国道,也没有看到能搭乘的车子。

夜里的风很凉,穿着染了红色酒渍的白色礼服的林清瑜一个人走在下山的路上,十公分的高跟鞋在冰冷的柏油马路上踩出“哒哒哒”的声响。

额头的血迹被风吹干,凝固在脸颊,宛如恶鬼。

一身傲骨,满身狼狈说的也许就是此时此刻的她!

脚腕上穿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林清瑜在路边坐下,脱下鞋子才发现自己的脚关节骨处已经被磨破。

碰了碰伤口,林清瑜倒吸了一口气,然后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慕凛枫。

可打开了手机才突然想起来,他们两个人之间似乎还没有联系方式。

翻开通讯列表,上面的联系人少之又少,竟然找不到一个能来接她的朋友。

就在林清瑜要把手机黑屏时,微信上突然弹出才一则语音消息。

刚点开,江晚晚特有的嗓音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清瑜姐,今晚你还回来吗?不回来的话我可要锁门了,不锁门我一个人害怕。”

“回来,只是……你能不能来接我?我这里打不到车。”

林清瑜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消息刚发出去,江晚晚就秒回了一句:定位甩过来。

被林少华伤心,被林少华扔酒杯时都没有哭的林清瑜在看到江晚晚回的消息的瞬间,眼眶突然发酸。

原来有的时候血缘亲情连刚刚认识的可发展友情都比不上。

在原地等了大约半个钟头,一辆有点旧的黑色机车停在林清瑜的面前。

一身运动服的江晚晚摘下头盔,看了看满身狼狈蹲坐在地上的林清瑜:“清瑜姐,上车。”

听见熟悉的声音,林清瑜猛的抬起头来才发现来人是江晚晚,一双眼里满是惊讶。

“没想到你还会开这个?”

“兴趣爱好而已。”

半个小时后,车在楼下的一个小酒馆前停下,江晚晚钻进小酒馆里,出来的时候怀里抱了一箱雪花。

林清瑜猜到江晚晚的好意,刚到家就从箱子里扒拉了两瓶:“我就不客气了。”

猛的灌了一口,雪花啤酒特有的的味道在舌尖上绽开,本来不怎么苦涩的味道在这一时刻不知道为什么显得十分苦涩,苦到难以下咽。

灌了大半瓶酒,林清瑜一个不小心呛得直咳嗽。

江晚晚虽然不知道在林清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不蠢,明显看得出来林清瑜心情坏到了极点。

一言不发地看着林清瑜一口一口酒的往肚子里咽,自己则是时不时抿上一小口。

神经被酒精麻醉,林清瑜抱着酒瓶子坐在地上竟然开始呵呵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开始流着眼泪:“你说那个渣男,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妈?真是不要脸!“